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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4月04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一九四二》:灾难废墟上的人性之塔

武汉设计工程学院 李天奇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3年04月04日   05 版)

    翻开手旁的史籍,在往去的岁月烟潮中,灾难宛若废墟,靠断壁残垣堆叠起史页内的人性之塔。

    电影《一九四二》,基于河南作家刘震云的“调查体小说”《温故一九四二》改编,在影视画面摹刻上,保留了文学创作中所带有的纪实属性。剧中,导演冯小刚在尊重苦难史学的基础上,打破以往商业片的影视技巧,将影视画面塑造的任务深耕于剧本之上,并注重于苦难场景的呈现。通过苦难情节对故事主人公范殿元的人生轨迹不断影响,最终去突出一九四二年饥荒事件本身,和人性的复杂特征。

    地域文化谱系特色

    河南地处华北平原中南部,自古为朝代更迭、民族文化交错复杂地区。影片事件取材地以河南为中心,在民俗文化和外界的冲突中,体现出灾难大背景下文明交流交织的境况。

    徐光春曾在书中提到,“一部河南史,半部中国史”。作为“中原文化”的主要承载区,从古至今按照时间脉络,可以将河南的地域文化分类为谱系,并在影片中作为中华文明的代名。

    剧中注重方言的使用,为影片环境设置服务的同时,也推动故事主轴和人物情感支线的发展。通过语言的差异,观众可以直观感受到阶层差异下,国民政府与底层百姓,中华文化与西方传教士之间的文化矛盾。在灾难面前,各个阶层不同的空间内,都有着不同的应对主张。

    主人公范殿元的阶级选择,根植于传统文化境况,将这一逐渐被淡忘的“特殊”阶级重新提起,并作为桥梁纽带关系,映射出官僚阶级的腐朽统治和底层百姓人性的错综复杂。

    地域文化的谱系特征还存在于对民族矛盾的弱化之中。在内忧外患的灾局面前,地域文化元素的增加,结合随后他国记者的描述,也在意图以弱化民族矛盾的方式突出影片主要特征,即回归到灾难片和纪实性的本源。

    灾难写实性叙述特征

    《一九四二》拍摄前无疑做了大量的史料研究功课,剧中情节围绕时间叙述的主轴,以一种粗糙、节制的情感手段将民族矛盾抛开,以“重内”视角审视阶级内的斗争。

    与福柯“话语即权力”的史学视角不同,影片注重打破统治者为维护自身统治而建立的正史体系,将视角分散为两条线索,一条为底,以地主范殿元为首的受灾百姓的逃难生活为代表;另一条为顶,以时任河南省国民政府主席李培基为代表。他们各分为不同阶级,站在和正史顺从或对立的两个方面,产生摩擦。

    影片最初,以“底线”作为主要的叙述对象,通过小人物多舛的命运,老东家和瞎鹿的逃亡,体现出底层群众的生活境况。在这种反正史的视角中,老娘、花枝、拴柱、星星、范克俭等小人物的个人故事,先后穿插其间,为灾难的真实性和情感表达赋予更多含义。

    正史的叙述,以时任河南省国民政府主席李培基的出现开始。剧中李培基的请命不得和蒋介石的左右顾虑,随着底层人物苦难和外部环境压力的升级才得以“解脱”。但同时,也撕下了小说中统治者“高瞻远瞩、为国为民”的虚伪外衣。

    为拉近故事情节的距离,缩短叙述片长,躲避过度叙述带来的复杂化风险,剧中的两条线索的代表人物设定——范殿元和李培基,都不是极端的农民阶级和国民党右派分子,相反导演更愿意通过“取中”的方式,兼顾更多阶级,并将他们融归于以时间为顺序的主轴上去。

    在影像和声效视听呈现上,导演一改往常对于暴力元素的“克制”,反倒以默许的方式,制造出血浆喷发、肢体断裂和炸弹轰炸的场景。逃难途中的“轰炸”历程,在灾难的呈现上具有视觉平面化和灾难奇观的特点。导演致力于通过大的场景和大范围的轰炸,去突出底层人物的艰辛。这种描述基于人性,由此诱发出影片对于人性方面的剖析。

    《一九四二》的另一写实性呈现,在于它“上帝视角”的运用。观众通过客观的视角去“掌握”全局,最终归于影片冷静克制的叙述中。这与以往使用第一人称或第二人称的影片不同,影片叙事风格带有了纪录片技法。

    影片的录音师吴江在声音设计中强调其“以节制情感产生情感”的理念,故在音效的呈现上,整部影片以冷静克制为主,这种带有“隐忍力”的配乐,在对盛大场景的描述上,体现出萧瑟凄凉的效果,搭配同期声的大量运用,使其在与影像的搭配上呈现出立体感和空间感上的克制,从而去激起人性的思考。

    人性之塔的复杂构成

    灾难题材的影片,在其呈现上往往以“灾难”本身作为起因对象,并对其后的影响不断阐述。但《一九四二》的影像表现,便以突出“人性之塔”为主要目的。

    人性之始,为善为恶?这一困惑我们多年的问题,或许只有把它重新放回历史,才能得到清晰的答案。影片中,在旱灾本身外,我们还可以看到“三座大山”的出现,他们压在底层人物的背上,并加剧了这场灾难。

    我大致将剧中人性分为三个阶段,起初为私恶、次为救赎、再为释然。起初以老东家范殿元为例,无论是他起初对待异村乡民的虚情招待,还是假意将星星许配给拴柱,都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他自私、狡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是典型的市侩地主形象,这便是私恶。面对灾难,每个人都在寻求生的希望,每个人又都想夺取别人的资源。

    第二阶段便是救赎。迫于局势的压力,国民政府同意救助灾民,但地方官员一系列的推辞和囤积居奇,使得政策难以推行下去。为了自救,星星和瞎鹿媳妇不得已卖出自己,以换取其他人的生存空间。这便是面对灾难的第二境界,即对人性善处的考验。

    第三阶段是释然。身边人一个个死去,亲密的人一个个离开,老东家范殿元也没了最初的地主习气。他开始漠视死亡、漠视生命,漠视一切关于“拯救”的幻想,转念对所有的苦难进行忍受和释然。而影片最后他拉起小女孩的手,便暗示出历经苦难后人心的善念。

    安西满和西方传教士,是近代西方文化入侵的体现。原本“神秘高雅”的传教士,最初看来是具有迷惑性的,但历经一番生死的考验后,安西满的醒悟,意味着西方文化入侵的梦想破裂。

    这部影片,如今重新来看,它就像一座屹立于时间平原之上的神塔,在希冀与死亡的交错中,为我们娓娓道出那段苦难的岁月。在其间,我们可以看到幸福、恐惧、愚笨,以及醒悟的价值。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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