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辣椒味道（散文）

    春过秋来，俯仰流年，转眼就到了卸下厚衣服的暮春时节。年年岁岁似曾相识的往复里，我也慢慢学会了品读亲情和成长的味道，就在父母亲的一句句唠叨里，在长辈们做的一道道菜肴香气里，在翻过的一本本课本里，在阳光拉长又变短的影子里。

    阳光洒在陈旧的小院。我仍记得前些年随爸爸妈妈去看望外婆时，总是早上出发，中午前就到了，外婆围着围裙从厨房笑着出来，说几句闲话，匆匆跑去厨房继续挥舞她的锅铲准备午饭——阳光的缝隙里面我闻见了一股香中带辣的油烟气味，微微刺激鼻腔又让人垂涎欲滴，它随着阳光流淌了许多年，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仍记得那些日子里，外婆总是和我说，炒菜前，用热油先爆炒一遍辣椒和蒜末，可以激发出辣椒深层的香味，让这道菜的口感更好——许多次的重复里面，我记住外婆的话，也记住了家乡这股辣味。

    童年的那道菜，有时候放豆豉，有时候放鸡蛋，有时候放肉——它们弥漫着类似的、带有怀旧滤镜的味道。辣椒是江西人习以为常的菜肴，它驱赶掉江南烟雨蒙蒙的湿气，带来江西人“杀火”和坚韧的性格特征。前段时间，我在新闻里读到外婆家所在的高安市上湖乡，因辣椒入选了全国“一村一品”示范村镇，有更多人认可和喜欢上这种味道——也有更多人能够去体会江西的辣椒情怀，我感到骄傲而自豪，尽管那辣椒并不是我种出来的。

    不种辣椒的我吃过非常多的辣椒。读大学以后，我也尝过了更多饭菜，很多饭店在招牌上主打“家常菜”“家乡菜”的标签，细细品来，它们大概都缺乏了一种从前那些年份里，阳光下飘着的辣椒香气——是路途上颠簸着的期待，是厨房里走出来的外婆的笑脸，是母亲见到外婆后的温馨场景，是我见到其他亲人时的欢笑和玩闹，是一路阳光的缝隙里我数着岁月流逝的记忆，这些阳光和味道只属于我自己，塑造了现在的我的血和肉，并让我在一路前行中满怀希冀和力量。

    许多年过去了，外婆罹患阿尔茨海默病而忘记了我的名字，忘记了做出那些带辣椒香气的菜肴。再随着爸爸妈妈去探望她的时候，我握紧她的手，一遍一遍告诉她我的名字，呢喃中我想起来的，就是阳光下的那些带着辣椒香气的菜肴，那种无可替代的乡愁气味。

    责任编辑：曹竞 毕若旭

江西警察学院学生 于瑞淞(2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