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院飘香菜畦（随笔）

    下班路过菜市场，看见一个小摊上摆着几把翠绿的小葱，葱根上粘着泥土，憨头憨脑，像极了母亲菜园里曾经种的那些老相识，给我的感觉亲切极了。

    多年前，母亲身体还健朗，除了早出晚归忙活的几亩地，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院子里精心侍弄的菜园了。

    每到冬天过去、天气暖和，母亲就忙里偷闲，种瓜点豆，菜园里便日渐葱郁起来。刚从泥土里探出头的小菜苗，没几天工夫，一畦一畦整齐地成行成列。长势最快的是韭菜，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几场春风之后，就有寸把长了。母亲说，春天的韭菜最是鲜嫩，而且补肾温阳。割上几把，清洗干净，从鸡窝里捡来两个鸡蛋，来一盘简单的韭菜炒鸡蛋，翠绿与金黄相伴相生，鲜香扑鼻。

    春夏时节，家里来了客人，必定要欣赏和赞美一番长势喜人的菜园。母亲如数家珍，一样一样地介绍：草莓藏在漂亮的圆形绿叶下，匍匐着红艳欲滴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香甜；黄瓜和茄子捉迷藏似的隐在藤叶之间，吃饭时摘两根脆生生的黄瓜，拿刀拍碎，满屋清香；靠近院墙的几行青笋，吸足了水分，呼呼生长，笋叶剁碎来喂鸡，再时不时拔几根青笋和菠菜，装在篮子里送给左邻右舍；角角落落里的小葱、芫荽、蒜苗，也不闲着，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等待做饭时随时揪几把备用。

    最令人赞叹的，是屋檐下那一排豆角，它们顺着母亲搭起的架子，左突右围，攀缘而上，密密地挂在屋檐下，开着自己的花，结着自己的果。紫色小花朵凋落处，悄悄长出了柔嫩的小豆角，在藤叶间一串串迎风招展。炎热的日子，豆角藤似一道绿色的屏障，遮挡住了阳光的暴晒，留下一室清凉。我坐在窗边的写字台前读书，常常忍不住透过斑驳的绿叶，痴痴地看明净的蓝天、看轻盈的白云。下雨天，雨滴砸在绿叶上，“啪啪”作响。母亲说，下雨天是睡觉天，“滴答”声里，可以毫无牵挂、痛痛快快地来一场梦中旅行。

    在物质匮乏、生活拮据的年代，母亲风里来雨里去，忙里忙外地为生活奔波。她用农闲时间辛勤侍弄的菜园，丰富了我们的餐桌，也给了我们精神上的富足感。

    如今，母亲和老屋一样，在光阴荏苒中老去。年迈的她，离开了心心念念爱着的土地和引以为傲的菜园，但是，她用辛苦的汗水栽种的那一院飘香菜畦，依然是伴随我们一生的美好回忆。

    责任编辑：谢宛霏

牛政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