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不起眼的树,静静地立在那里。
当我还唱儿歌的时候,快乐地生活在一个小镇上,小镇不大,过一座大桥,便是繁市大街,桥头边上有个小公园。公园里有滑梯,有秋千,还有一排不起眼的香樟树。也许是年少无知,对着一棵有着鸟巢的大树喊:“以后你,我罩着了!”也许是树听懂了吧,落下了一片叶子到地上,虽然那是在秋天,是平常的事,但是童年的我看到惊喜又兴奋,围着树转啊转,直到家长把我拖回家为止。
当儿歌已经过时了,我们一放学像胜战归来,唱着《上学歌》,浩浩荡荡地走出学校,一出来就冲向公园边上的公交车亭抢位子。位子经得起风吹雨打,却经不起我们的折磨。有时无心一摸,一大块口香糖“脱颖而出”,而队伍里一人悄悄拉着小伙伴一起冲向那一排香樟树,那一定是我。树边有个小竹匾,至于来源嘛,说了也无妨,其实吧,是我从河边顺手牵羊来的。我们几个小伙伴趴在草地上,把书包随地一扔,把作业铺在竹匾上,阳光明媚,我们在春风中洋溢着不一样的快乐。而身后的那一排香樟树,却在悄悄地长大,把我们裸露在阳光中的肤肌保护得严严实实。
当《上学歌》与《少先队进行曲》相比逊色一番的时候,我们的小学生活也过了一半了。那一排香樟树由于缺少了园丁的照料,树皮粗糙,树冠不规整,甚至还有点丑。但黝黑的树皮反射着自然光,显出点神秘色彩。我常常一放学就在公园中溜达,偶然发现那一排树,被园丁们围了一圈软石,那些软石在阳光下发光,像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在有鸟巢的树下蹦跶,从那棵有鸟巢的树下蹦到另一棵树的软石坑里,然后再从那棵软石坑里蹦跶回来,抱着树转啊转,抱着树跳啊跳,总之,一个人也能玩出无数名堂。那一排站立着的香樟树,为我提供了游乐的场所。
当清风拂过水面,当雨点重击水泥地,当树叶归入大山,当雪花在枝头做戏,又是几年过去,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走。
由于学业的日渐加重,以往口中常唱着的儿歌,也慢慢地变成了古诗,变成了那些让人难以读懂、甚至有些乏味的长篇文章。每次放学在公交车亭等奶奶来接我的时候,看着那些香樟树下与我童年时一样玩法的孩子们,他们和我一样,不喜欢在公交车亭下乖乖地等家长来接,而是喜欢在树边围来围去,抱着大树,就像抱着自己的伙伴。那时我也注意到了树上鸟巢中的小鸟已经开始飞翔。看着那些孩子在草地上打滚,滚到有蚂蚱被惊到,然后一跃。然后在树底下朝着树梢看,去看那浓密的树叶间点点光辉,透过树叶看太阳。那时的我已经不像小时一样活跃了,而那一排不起眼的树,仍然直直地站在那里。阳光刺眼,树下的孩子们却获得了一个清凉的夏天。
告别小学那些乏味的文章时,我也迎来了我的初中生活。我离开了之前住的地方,来到了一个新城市,读新的初中。一周只能回去一次,去看看奶奶再吃顿午饭,就走了。家长不在家,是我最自由的时候,我会晚上去走走夜路和同学通通话,聊聊天。遇到考试不顺利,心情就像被一块石头按在地上死死摩擦,压抑但不敢透露。一次偶然,我路过那里,路边那不起眼的树,此时成了最好的安慰,当我接触树身的时候,我发现那树是温暖的,它散发着白天吸收的热量,给予夜间一丝温暖。原本焦虑的心情也似乎被释放了,春风的温暖,夏日的热烈,秋风的凉爽,冬雪的浪漫,一点一点地渗透整个身体。
那排树,静静地站在那里。给孩子们快乐,给大地点缀。听着我的烦恼,感受我的悲伤,释放它的温暖,反射爱的光芒。
(指导教师:曾江保)
责任编辑:龚蓉梅
浙江嘉兴市平湖杭州湾实验学校701班 江予诺(1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