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缕炊烟（散文）

    又是一年清明雨纷纷，我重返已经拆迁变成化工厂的家乡。看着工厂上空烟囱里飘散出来的浓烟，我的思绪飘浮到了从前。

    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屋顶上那缕炊烟了，现代的人们，生活方式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家家户户用起了油烟机，油烟都往地下水管排，烹饪的方式也大为改变。你说，哪里能看到炊烟呢？

    也许，炊烟只能长驻在我的记忆里。

    炊烟是无法与当今发展这么快的城市并存的。炊烟只能留在那广阔的山野之间，蔚蓝的天空中，朴实的乡间，记忆里的老屋和老得银发满头的奶奶身旁。用最原始的方式去煮饭，去山上拾一些柴火。拾到柴火放入柴火炉里燃烧。炊烟顺着高高的烟囱爬上屋檐，飘到广阔的天空去散步，与山野自由地融为一体。这是最天然的生活方式，也是我最喜欢的。

    儿时的暑假，总是住在海边奶奶家，从奶奶家走几步路就到海边。暮日落于山海之中，晚霞是个调色盘，把最绚丽的色彩涂抹在天边。每当这个时候，我从远处看到用贝壳、石头筑的房子的屋顶上飘出袅袅的炊烟，就知道奶奶开始在做饭啦。炊烟是这幅画的一部分，我在海滩上玩耍，等到炊烟慢慢消散了，我就知道，奶奶已经将饭菜全部做完啦。夏天的海风吹着榕树叶沙沙作响，我和小伙伴们一蹦一跳赤着脚，沿着海滩走向归家的途中。这时候，奶奶会解开围裙，摆好碗筷，坐在家门口的大榕树下吹着海风，等着我回来。我家的小狗阿黄会摇着他的尾巴跑来迎接我。

    那份看到炊烟就知道有人在家里等你的踏实感是无可言喻的。长大后，我常常回想起那缕炊烟，那坐在门口等我的奶奶，来迎接我的阿黄，还有一家子欢喜地围坐在桌前，欢喜地吃着海鲜和番薯，说着乡间的闽南番薯话。回想现在，当我放学独自一人回到城市的家里时，经常家中没人。若是夜晚，回到家中，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不安全感包裹着我。

    也许炊烟也是转瞬即逝的吧！还记得最后一次看到故乡的炊烟时，那是我小学五年级时，也不知道为何，那天的炊烟散得很快很快，而我看到它不再是欣喜，而是惆怅，是淡淡的离别和缕缕的愁思。

    突然之中，一股刺鼻的烟雾挤入我的鼻腔，我咳了一声，赶紧捂住口鼻。思绪回到现实，我抬头看着从化工厂散发出的滚滚浓烟，云层被挤压成雾蒙蒙的一大片，不禁叹息道：此烟非彼炊烟了，真怀念以前充满饭菜香味的炊烟啊。

    炊烟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见证了一个村庄的兴衰。一棵棵榕树被连根拔起，一座座房子被推倒在地，每家每户的烟囱已经无处可寻了，生活在这座村庄里的动物也开始寻找他们新的居住地。各家各户被搬入了商品房，家里的大门不再敞开，而是时常关闭，连家里的阿黄也不知道到哪里寻找它的广阔天地了。炊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何处去寻炊烟呢?

    年复一年的清明节，是我回到故土的日子。虽然整个镇子已变成了化工厂，但是我的根还在那里。一年回来一次，见证了村庄慢慢变成化工厂的过程，一座座高大的烟囱拔地而起，冲入云端。

    旧的炊烟消散了，新的烟燃起了。

    这也许就是自然之道吧。

    故乡的炊烟啊，我何时才能再闻到你？

福建漳浦道周中学高三（9）班 林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