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风吹向旷野（散文）

    炙热的、焦灼的，透过叶的光斑黏着铁漆反射向玻璃，光晕眩着眼睛。

    轻柔的，轻柔的，有风吻过耳畔，伴着叶的阴凉捂住眼睛。身体轻盈地飘起来，在萦绕的雾气中穿过停滞的雨滴。呼啸着贯穿生长青泥的弄堂，落到接满阳光的瓷碗里，盘旋着犹豫。穿行坑洼积水的青石板，抚过千层纳的布鞋底。从过路人肩上一跳一跳的长扁担上轻盈地蹦起，化成层叠瓦片生长出绿叶落下的水滴。在云层中穿行，俯瞰屋瓦朦胧的水汽，它要到旷野去。

    蓬松奔跑猫儿金黄的毛发，光滑展翅家鸽的细羽。轧实的黄土生长远行的车辙，轻柔抚平纷飞的泥尘，和广袤的大地融为一体。嫩芽顶破厚土，在温和的风中伸展开双臂。车轮翻滚着，带起令路畔牵牛花摇摆招展的风，它要到远方去。

    路途遥远啊，层叠茂密的青山蜿蜒着流水淌向天际。水滴蹦跳着飞溅，击打盘根错节的青松生长的石壁。翕张喷吐清凉，错杂碎石间摆尾溜过几条黑鳞的小鱼。参天的老槐在风中拍合宽大的叶片，长角的小虫顺着黑实的树干爬向地里。风大些，在狭长的山谷中吹响清笛。脆弱的蝶在风中颠簸着，闯入悠远绵长的寂静。

    连绵的稻，浓郁连贯的草绿。未熟的麦香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笼罩着、蔓延着。细长的叶影倒映在水中，游弋的蝌蚪泛起涟漪。新长出的生机从成片的水里冒头，天的蓝也卧在柔软的碧水里。在叶与叶之间躲藏，抚过被嫩叶包裹的麦粒，一节生长出一节，又一节摇晃在摇篮里。风推着旋转的水车，咯吱咯吱地倾倒奔腾的水滴。

    旷野在哪里，风寻找着踪迹。轻薄的云层一片片聚集，太阳被遮住了痕迹。旷野在哪里？云说要跟着雨。从高空中落下，在瓦片与绿叶中穿行。花瓣的聚拢像透亮的酒杯，浸染透甜腻的花蜜。躲闪扑飞带斑点的瓢虫，向低洼处聚集。清亮地淌过石阶，欢快地蹦起。洗透灰蒙蒙的尘土，擦亮新的嫩绿。蜿蜒着、奔腾着，风吹斜了雨丝，在树干上留下痕迹。

    蜿蜒盘旋的水流平散开，风夹杂着雨撒起欢来。低矮的嫩草，广袤的天地，旷野在这里。雨融润下地，风奔腾着前进，到不了边的，这是旷野的无垠。粉的紫的小花点缀着绿野，像光滑柔软的丝绸铺满大地。细雨包裹低头啃食嫩草的牛羊，带着远来麦香的风是它们的新衣。雨深深地沁入地里，像是血液在奔腾，有力的脉搏就是深扎的根茎。风沉寂着、沉寂着，自山谷中来的笛音推响咯吱的水车，酝酿出了睡意。

    干燥的空气凝滞，玻璃穿透尖锐的蝉鸣。光晕扩散出七彩，模糊出成片的绚丽。像是刚才有一阵风来，不知是来自哪里。等什么时候去问问雨，应有风要到旷野去。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长江大学学生 刘硕（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