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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5月2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怀念一畦稻田(散文)

吉林通化县大泉源满族朝鲜族乡大川学校教师 李勇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4年05月21日   13 版)

    怀念一畦稻田、一株水稻是很久的事情了。那时候,每逢来人去客,母亲从邻居家借来一钵白米,烧煮以后,端上桌的一碗碗米饭泛着晶光,搅动起我的馋虫时,就总在想,要是家中的稻田极度充盈该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水是水稻立在稻田上的精神支柱,更是父亲对全家人的希冀。水稻的生长,是父亲的职守。稻种经历萌芽,抽出嫩叶,歪歪扭扭地栽进稻田里,父亲迎来一年中和稻田亲近的高光时刻,像侍弄孩子般体贴入微:无论刮风下雨,父亲都会扛着一把铁锹,穿梭在稻田和家之间。水位低了,父亲将田坎上的水口挖宽,水汩汩流入稻田。将满时,父亲蹲下来,扯平围拢的塑料布,将端来的土块掷下去,压实、拍紧。父亲眼中,除了讲台、学生,庄稼就是他的世界,一棵水稻,从萌发到交付一柄弯镰,父亲倾付了全部的心血。

    经历杀虫剂和化肥的双重洗礼,寄居的虫类退缩而去,又有父亲精心料理的加持,健壮的根系扎入了肥厚的土壤,水稻的生长就显得从容起来。稻穗低垂,稻田里弥散着成熟的穗粒清香,阳光、水分、养分在稻穗下凝结成米,一季水稻成熟,父亲也在黑夜白昼往复中磨穿了一双又一双黄胶鞋。

    在碾米机的轰鸣中,一堆堆稻壳褪去了粗粝的外衣,父亲和母亲弯下腰,在米槽边抓起一把米凑到鼻下闻闻,放回米槽,再抓一把,再闻,眼里透露着欣喜和激动。每次客人走后,母亲才会将冒尖的一大碗米饭递到我和弟弟手中,三下五除二,我俩风卷残云一碗米。

    即便父亲再勤劳,母亲再贤惠,终究改变不了地少人多的窘态,我和弟弟在母亲少有的几次淘米下锅后都会焦躁不安。

    后来,我离开村子,离开稻田,父亲在手执教科书的缓缓岁月里慢慢老去。再后来,举家迁居,彻底与水稻失之交臂。不服输的母亲带领全家开荒垦地,硬是拓出二亩水田,但无奈那一泓清泉的水量在稻田面前杯水车薪,最终,母亲将这片地栽了树。这更加剧了我对一粒米、一畦稻田的怀念,怀念父亲母亲在田蛙聒噪中弯腰插秧的场景,怀念父亲披着塑料布看护水口的情景,微风轻拂,细雨斜飘,父亲凝望着刚刚栽下的秧苗在细雨中慢慢挺直腰杆……

    父亲离开我已经7年了,母亲每次做饭都会稍稍将水加量,我知道,母亲的牙口更适合黏糯口感的米饭。每次吃饭,母亲都会嘟囔这辈子没栽够稻田,然后将落在饭桌上的每一粒米抿在嘴里。

    虽然生活在他乡,故乡那畦稻田却深深走进我的心间。不敢忘却,也不能忘却,那新鲜的香,已成永恒,沉甸甸地横在我的心间。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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