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银杏树和老人

    村口的银杏树又黄了。只是再也没有了那群鸽子。

    以往回到乡下，银杏树上总是栖息着一群鸽子，银杏树下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双眼紧盯着路口的方向，向来往的人微笑。偶尔几片银杏叶落在她苍白的头发上，倒也好看。

    “孩子，你过来。”一个宁静的午后，她突然抬起手叫我，我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惊飞了一群鸽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她自顾自地嘟囔。“你还记不记得啊？小秋子，你小时候可爱玩鸽子了，作业都不写，我还骂你来着……”“停，我不是小秋子，我也不玩鸽子。”“哦！”她很抱歉地搓搓手，眼里还有了泪光，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回到家，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我突然想起了小秋子，就问奶奶是怎么一回事。奶奶叹息一声，“小秋子啊，她死了好多年了。”我一惊，手中的蒲扇掉到了地上。“她死时才8岁，她的妈妈在农忙时没看好她，掉到河里淹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到。她妈妈那时候起就发了疯，说小秋子爱玩鸽子，就养了一大群鸽子在村口等着，等小秋子回来看鸽子……”

    我向村口望去，老奶奶不在了，应该是回家去了吧。夕阳还没有完全被吞没，暗淡的光照着还未回家的鸽子，鸽子在夕阳下飞着，被染成了金色。

    后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她在银杏树下了。我兜兜转转，在一条小河边上看到了她。老奶奶更瘦了，但还是直直地站着，僵硬地往河里扔着一片片羽毛，羽毛落在水里很好看，像一艘艘放着光的船。是载着一个母亲对骨肉的思念吧？小秋子要这些羽毛做什么呢？玩吗？还是像生前一样，想象着把手插进温暖的鸽子的翅膀里？等我回过神来，只剩下一池洁白的羽毛顺流飘向远方。

    老奶奶最终还是寻她的女儿去了，就埋在了银杏树下。那群鸽子竟然绕着那棵银杏树飞了3天，像一个巨大的、律动的环。银杏叶是金的，鸽子是白的，秋日的阳光是洁净的，动静相衬，却不违和。

    村口的银杏树又黄了，是在等着那群鸽子飞回来吗？

    （指导教师：伍学涯）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湖北荆州沙市第二中学七（9）班 张海韵（1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