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老师”（随笔）

    提起父亲，我难以说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是慈眉善目、指点迷津的长者；是表情严肃、一丝不苟的老师；是含饴弄孙、乐享天伦的爷爷，这些都是他。他是一家之主，也是我的父亲。

    少时对父亲的印象大抵上和他当老师有关。尤其在我们的学业上要求格外严厉。老一辈的老师大多如此，一身的勤勉和风骨，哪怕在学习上稍微有一点不用心，最起码一堂思想教育课是免不了的。更不必说，父亲做了一辈子的老师，我们几个小“皮猴子”自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在父亲面前我们乖得和老鼠见了老猫一样。我自是觉得这样形容不太恰当，但确是如此。

    或许，就是在那时候留下了对老师的敬畏之心，就是到现在遇见老师也会代入学生的角色。年少时的敬畏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淡去，只是我们在长大，父亲在变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亲喜欢和我们几个聊天，问一问学习，谈一谈生活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偶尔有不明白的事他也会点拨上一两句。不知不觉中，父亲把我们当成了平等交流的对象，不再是少年时严厉的模样。

    他会在一件事上表达他的看法，我们也各抒己见，并无不可。特别是在一些人生的十字路口，有这样一位“好为人师”的老父亲确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

    人生关键处就那么几步，如果我们没有走对，可能要走很长的弯路。幸运的是，有父亲在，他领着我们走好了关键几步。

    后来，我们结婚生娃了，这位“老师”最乐呵的事成了帮我们带两个还没有长大的“皮猴子”。本以为父亲会把教育我们的那一套继续用下来。可没承想，在他的孙子孙女面前他从来没有树立起自己严师的形象，有时哪怕板着脸被几个孙子孙女围着“爷爷爷爷”的一顿撒娇，也就笑逐颜开了。然后大手一挥：“走，爷爷带你们上超市去！”爷爷带孙子孙女上超市能干吗呢？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大包小包提着，嘴里塞着，兜里装着，全是我们为人父母不愿意给他们平时吃的，一到父亲这里全都不顶事了，我们只能相互对视苦笑。

    一个老顽童领着两个小顽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宠自己的孙子孙女，还特意在楼上开辟了一方小菜园，只因为孙子孙女们喜欢。反正在父亲的身上，我再也看不到黑着脸训我们的严父了。

    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父亲那样节俭的一个人对孙子孙女是如此的慷慨。他一件衣服可以穿十几年，亲戚带来的好烟好酒他宁可摆在那里看着，也舍不得使用，但对于他的孙子们又是如此大方，当我看到父亲脸上绽放的笑容时，我明白了。身为子女，我们是已经离巢的雏鸟，平日里忙于工作，能陪父亲解闷的就是我们的孩子，于是乎，他把对我们的爱传递给了我们的孩子，享一享天伦之乐，难道不好吗？

    父亲当了一辈子老师，他教学生，教子女，如今教孙子孙女，他教会了我们人生的路该怎么走，身为子女的我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父亲健康长寿，陪着我们一起走下去。

    责任编辑：谢宛霏

江西赣州市南康区第九小学教师 钟骏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