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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7月16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长在院子里的草垛(随笔)

山东青岛市即墨区教师进修学校教师 周衍会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4年07月16日   13 版)

    记忆中,老屋有一个大院子,院子南墙角有一个草垛。在幼小的我眼中,那是一个在不断生长的大蘑菇,尖顶,苫着朽烂的草帘子,风吹雨淋,年复一年,却屹立不倒,站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春风起,万物长。沉寂了一冬的草垛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院墙外的几棵榆树鼓出了芽苞,很快就有榆钱挂满枝条。墙角的一棵香椿和花椒也绽出了嫩芽,风中飘溢着一股植物的清香。院中的鸡也活跃起来,在草垛跟刨着什么,间或为争一条虫子,几只鸡打起来,趴在旁边的一条狗,半睁着眼睛看热闹。小鸟儿也来了,大多是麻雀,啾啾叫着,在草垛上跳来跳去……此时,风是软的,阳光是温煦的,静静的院子充盈着勃勃生机。傍晚时分,炊烟也在生长,被绿色掩映的村庄,宁静祥和,袅袅炊烟在农舍的屋顶升起,从远处看,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夏天的草垛是另一种风采。因为雨水多,草垛常常是湿的,太阳一出,就蒸腾出一股子特有的气息。蝉早就在墙外的榆树上安了家,整天单调地嘶鸣着。清晨,露水还没消散,草垛后的墙角会结一张蛛网,有时一只肥大的蜘蛛趴网中央。我们早就瞅上了这网,用一根细扫帚枝,弯成半月形,插在一根长麻秆上,然后搭在蛛网上,一下下绕上去,只在周边留下几根,留给蜘蛛明天接着织网。这样的一张蛛网用于捕蝉,捕蜻蜓,是童年乐趣之一。

    草垛是爷爷用汗水浇灌出来的。草垛的生长从春天开始,到冬闲时节达到高潮。在我家,爷爷是拾草的主力。记忆中,祖父经常大清早就出去,太阳初升时回来,背着满满一篓子草,有金黄的枯草,细碎的落叶,也有枯树枝,这些是构成草垛的主要成分。这样的柴草易燃,火力猛,也干净。有时早晨露水大,拾回的草湿漉漉的,还得摊在院子里晒干。母亲做饭时常指派我去拿草,彼时我还小,不懂得要转着圈儿抽草,结果弄得草垛这儿一个坑,那儿一个洞,难看极了。爷爷会挑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揭开草帘子,清理散落的杂草,以及角落的鸡粪,为草垛加上新草,然后重新苫上草帘子,四角各吊半块砖头……经过爷爷妙手回春,长高、长胖了草垛,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草垛连接着屋顶的炊烟,生长出各种美味佳肴。且不说一日三餐,记得小时候生病了,躺在炕上,没有胃口。这时,母亲便会在做饭时,揉一小团白面,搓成椭圆形,做饭时,放进锅灶里烤,饭熟时取出,吹去上面的灰,用手掰开,一团热气裹着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如果是咽喉肿痛,母亲就会到屋檐下,掰下一截吊在那儿的已烧熟风干的蛇,在面板上擀细,然后,用一把长柄铁勺,倒上一点油,将锅灶里燃着的柴草掏出来,煎一个鸡蛋,将蛇肉裹进去,让我吃下去,效果很好……弥漫的烟气中,年轻的母亲不时地爬上炕头,摸摸我的额头,眼中满是关切和疼爱。那时的母亲,皮肤白皙,满头乌发,很美。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院子里的草垛消失了。母亲也老了,白发苍苍,让我想起当年村庄上空袅袅升起的那些炊烟。

    光阴易逝,容颜会老。但长在院子里的那些草垛,一直扎根在我的心里,温暖着我。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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