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你不是说你知道一切吗?你不是说你可以给我所有的答案吗?可是现在,我一次次来到你面前,你为什么如此沉默!”
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人,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你就是这样的人。这已经是你第一百五十次来到这里,而你每次的到来,都带着不同的情绪,我真不明白,你的情绪,为何如此之丰富,更让我不解的,你的每一种情绪,好像都能置你于死地,可是你又好好的,日复一日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用不着嘲笑我,如果将我的境地换作你的境地,你并非会比我强出多少。”
我不否认你的优秀,但也不想回避你的愚蠢。无论风里,雨里,一百五十次你夜夜不断,发泄一通后,就去酒场买醉,然后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再落下去,你仍旧重复昨天的你。
“不要诬陷我,我不会喝酒。”
重要吗?你会不会喝酒重要吗?你次次出入酒场,难不成每次都要逢人便说,你不会喝酒?真是愚蠢,还不只是愚蠢,而是一种清澈的愚蠢。
“她现在在哪里呢?”
你已经问了很多次,不用再问我了。
“我还会再见到她吗?”
何必呢?你明知道结果,却偏要一意孤行。
“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曾经的你多么意气风发,走南闯北,你去过那么多奇妙的地方,遇到过那么多可爱的人,可是呢,现在的你偏偏躲在一把伞下面,不敢面对明媚的阳光,一直退缩,直到被无尽的黑夜吞噬。你怎么对得起自己,醒醒吧,愚蠢的家伙。那天晚上,当你把伞扔进海里的时候,你就已经濒临失控。你本应该站在那里,享受海浪和雨水的亲吻就足够了,可是你偏偏以身涉险,我再强调一次,你不该走过去,更不该走进她的伞下,还邀请她去那该死的酒馆喝了杯烈酒。
“我们没喝酒。”
喝没喝酒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行为,超出了你的机能控制,你越界了。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看见我手里的香烟了吗?它也什么也没做,但却让我上了瘾。你告诉我,你怎么定义它有罪,又怎么解释我的无辜。
“点燃它的那个是有罪的。”
你还真是愚蠢,点燃它的是打火机,是火柴,是无生命体。一个无生命体摧毁了另一个无生命体,它们至死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也不觉得自己有罪。
“你说得对,能感受痛苦的,都是生命体。”
我可没这么说,不要随便就给人扣帽子。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想我不会丢掉我的伞。”
你在需要伞的时候,把它丢进海里,当你不需要它的时候,你又妄想找回它。你也不看看,你眼前的这一片深渊,它被称作海,不是你家门前那条狭窄的暗流,你连最基本的敬畏都做不到,还试图想要找回你丢掉的伞,一把破伞,醒醒吧。
“我该走了。”
你是该走了,又怎样,明天的夜里我还要听你的喧嚣,没什么新意。
“我不会来了。”
哦?
“谢谢你。”
如果你这么客气,倒是显得我很刻薄。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在我这里歇斯底里了这么久,一句要走了,就算结束了吗?
“我要去赎罪。”
你没有罪,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我有。”
所以呢,要怎么赎?
“接受放逐。”
之后呢?
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天要亮了,我该走了。”
等等,等一下。也许无形的力量会操控你被动地作出选择,就像当初的你丢掉了那把伞,然后将自己推进痛苦的深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找到那把伞,你是否还会痛苦,你能重新来过吗?
喂,你说话啊?你每次都是那么多话,你不是想要答案,你回答我,我就将答案告诉你。
沉默,回应的总是沉默。原来那是清晨的光掉在了海上,海开始畏惧,猖狂便退回了深渊。
“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
那就好。看你的表情,好像对我说的高潮并不满意。
“你说你见到他了,可是又没见到,不是很矛盾吗?”
世界本就是矛盾的。我没见到他,但是我在海岸线上,捡到了一把伞,我便知道,我见到了他。
“不就是一把伞吗?兴许是别人落下的,又不是他的伞。”
我是愈发觉得你单纯可爱,请原谅我笑得有些失态。那你怎么知道,我捡到的伞,不是他的伞呢?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啊!”
你和大多数人还真是一样,倘若是你没见过的事,仅仅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和认知,就轻易地做出决断,你不会真的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因为只要最终的结果符合你的预设,那它就是真相,如果不符合,那就是无意义的结果。人总是这么高傲,高傲地觉得世界只在他们的脑海里运转。
我承认,我说了谎。
“我……”
你不用震惊,你发现不了,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谎言藏在哪里。那把伞上,除了些许的盐味,在淡淡的栀子香中,又藏着浅浅的桂花香,我便知道,那是只有他身上才有的味道。
“所以,你到底把谎言藏到了哪里?”
开始,藏在了最开始。我看到了他将伞扔进了海里,所以我才走了上去。
“我觉得,除了高潮,都很精彩。”
高潮是没有意义的,结尾才是意义。
“其实,有个地方,我一直不明白,你说,你不知道那个酒馆的名字,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想说?”
我真不知道,我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不会撒谎。
“你的谎言,就在第十行往上。”
“这是你第一次停留这么久,还没有回答我,你知道酒馆的名字,对吧?”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名字呢,与其想知道酒馆的名字,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不问他的名字。
“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的,人只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才会产生好奇,就像我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不会问,我也知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也不会问,酒馆是你们相遇的地方,也是你们分别的地方,我并非好奇酒馆的名字,我只是好奇,你明明知道它的名字,却不想告诉我,这背后的原因,才是我真正想要知道答案的事情。”
原来你如此能言善辩,从开始到现在,这是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只是看到了一句话,我不觉得那是酒馆的名字,酒馆不会叫这种名字的。当我再回去确认的时候,便再也找不到那间酒馆了,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见过,更没听说过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酒馆和他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任何踪迹都没有留下,如果非要留下点什么,那就是我,还有那把伞。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我真的无法说出口,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名字?
“求你了,说出来吧!”
你不会相信的,你一定会觉得可笑。
“不,请大胆说吧!”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你比我心里清楚,你自己知道答案,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你,它在最开始的地方,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
“所以,真的是那个名字吗?”
无论你信还是不信,答案就在那里,最开始的地方,也是结束的地方。
“还真是遗憾,我理解你的难过了。”
责任编辑:曹竞 范雪 梅从政
西北大学学生 岳贤龙(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