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地回乡的人都有一个共识——看到窗外的高楼变成了黄土,梯田替代了楼房,田里有几户零落的人家和牛羊,一路上的隧道明显地多起来时,就是到家了。
甘肃定西,贫瘠是它的曾用名,劳作是它永恒的进行时。这是一个被尘土包裹着的小城,四面环山。山是土黄的,绿树种在山上,像是光照在沟壑上映出的阴影,有些“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思。这四面的山拦住了周围的水,也拦住了山里的人,于是一代又一代的定西人,就在这里生根,开出的花就和洋芋花一样,小小的、密密的。
定西很小,小得似乎整个县城的人都相识。路边常有偶遇的熟人聊天,地方小,很少有一面之缘过后就再也见不到的朋友。老熟人见了面,又常没什么急事,站在路旁一聊就是很久。走在路上,常见街边围了一圈的人,有大爷大叔,也有刚放学的小孩,看着中间的几人下棋、打牌,棋牌打得怎样从来是不知道的,只看着周边围着的人来了又走,第二天还是在同一片地方又聚了一波。
定西靠着山生长,定西的人也靠着山长大,于是一个个的脸上都有着山的颜色,土黄的,还晒着阳光。就连早间的菜市场,也是靠着山的。西岩山脚下的早市,就在每天八九点钟开,小小的一片地挤了不少人,多有拖家带口的,带着小孩儿来挑菜。于是菜贩吆喝着自家菜,家长吆喝着自家娃,一片地上全是吆喝声。市场就开在山的正下面,菜在黄土地上长出来,从车上卸下来,也摆在黄土地上,风一吹,背面山上的黄土飘在菜上,但菜还是水灵灵的,带着清香。
城和村在这儿是相连的,城里最繁华的中心,也能看到土墙和平房。有的房里还住着人,他们不愿搬,那里是家,有着最简单的黄土给予的安全感,有着最朴实的风沙的味道。于是,定西就在城和村的交杂里生长起来,像一个努力适应时代发展的老头,用数十年前的网络流行语寻找着和儿女间的共鸣。
这座小城从山里走来,带着笑,迎接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又返还的灵魂。它周围的山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把每一个子女好好地保护在黄土的臂弯里,于是人们在这里世代生活,在这里流汗和劳作。汗水伴着随风吹来的尘土,混为了泥,盖成了家。
责任编辑:曹竞 范雪
中国传媒大学学生 史云霆(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