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湛蓝色天空时,零零散散的光逃过密集的楼层,洒在远处。微风拂动她的发丝,她眯眼朝我笑时,我在窗外对她轻轻招手。

  白色的小猫轻巧跃上窗台,从她的臂弯处探出脑袋,再晃晃脑袋,扯出被压住的毛。那时金色的光恰好映在小猫的胡须,和她纤长的睫毛上。此刻我如此庆幸自己从小优越的视力。许是光线愈发刺眼了些,她的睫毛轻颤,有微风吹过,像是有羽毛刮擦过心脏一般,脉搏就被定在原地。我拿起胸前的相机,我不得不这样做。快门声落下那一刻,没有哪一刻能媲美此刻,我像是完成了某些重大的使命。小猫被我的鲁莽惊到,慌乱地从窗台逃走,后爪带翻了月季花。我听到花盆落地的清脆声音,恍然发觉刚刚的自己何其失礼。再抬头看去时,却只是匆匆对上她带着疑惑的朦胧目光,与离去时翻飞的裙摆。

  我匆忙跑上楼,彼时她打开门,正对上我莽撞的身影。我喘着气,有些狼狈地抬头,瞥见她似乎轻轻笑。罪魁祸首白猫飞跑来我的怀里,头轻轻蹭我的胸口,用沾了花土的脏爪子在衬衫上“盖章”。我别无他法,左手托着它,右手高高抬起,愤怒地摸了摸猫头。

  我确信这次她真的笑了。 “很美,所以很想拍下来。没想到。”我率先开口。“没事的。”我提着猫猫的前爪,我和猫的四只眼睛面对她。“猫,给你添麻烦了。”她摸了摸猫的耳朵,而后带着我们进门。视线便顺着地板上猫的脚印,看见了刚刚碎掉的花盆。“我来收拾吧。”身后,她拿着扫除工具,递给我一副手套。“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吧。”我戴上手套,把花盆碎片收进垃圾桶。她小心翼翼地将月季花和一部分土,临时栽在一个小纸盒里。

  她与我相约,明天一起买新的花盆。猫粘在她身边不肯离开,我只好先回家。

  风将碧落浸褪了色,浅淡的蓝融化了稀薄云层,余下的斑驳点缀暖色,柔和包裹残阳的光晕。最后零散的星光倒映在你眼眸,沉入我的梦中。

  我在第二日醒来。月季花就在我的阳台舒展叶片,沐浴同那时一般闪耀的阳光。她的裙摆融入微风,刺穿我的梦。我突然想起来,我并没有猫,她也已经走了两年。

  我的心脏空了一块,带着相机茫然下楼,想要拍摄,可窗口空空。这时,白猫闯入镜头,我鬼使神差迅速留下了这情景。可阳光与猫的画里,再没有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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