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如冰刀般割着杨园的脸。紧了紧身上那件旧棉衣,杨园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街上。杨园独自在这座大城市打拼,已经两年没回家,工作换了好几份,兜里的钱只够勉强维持接下来几天的温饱。一想到回家要面对亲戚邻里探寻的目光,听父母小心翼翼的安慰,他就觉得没脸回去。和家里通电话,都说自己过得很好,可挂了电话,涌上心头的落寞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杨园窝在昏暗的出租屋,桌上放着一碗泡面。窗外,偶尔有烟花腾空而起,炸开一朵朵绚丽的花,鞭炮声震耳欲聋。他打开手机,听了好几遍母亲的语音消息:“儿子啊,过年了,你啥时候回来啊?爸妈都想你。”
杨园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小时候过年,一家人围坐在暖烘烘的火炉边,嗑瓜子、看春晚,虽不富裕,却满是温馨。父亲早早就把灯笼挂上,高大却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形在梯子上显得格外专注。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质朴的笑意,眼角的皱纹因笑容而愈发深刻,岁月镌刻不少经历。粗糙的大手稳稳地握住灯笼,动作透着熟练与谨慎,喃喃自语:“今年这灯笼一挂,咱家肯定更有年味儿。”眼神中是对来年的期许,期盼着日子能红红火火,孩子能健康成长,不经意间抬头望向远方。
母亲在厨房忙碌,身形略显单薄却透着坚韧。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下来,走动时轻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专注剁馅时,母亲嘴唇微微抿着,眼中只有手下的食材,手中的菜刀有节奏地起落,似乎在奏响《新年快乐》,偶尔抬眼看向在一旁捣乱的杨园,全是宠溺,原本严肃的嘴角上扬,轻声嗔怪:“你这调皮蛋,净给我添乱,不过也多亏有你,这年才热闹。”
年幼的杨园则是一脸天真无邪,眼睛瞪得溜圆,跟在父亲身后跑来跑去,一会儿帮忙递个工具,一会儿又仰头看着父亲,崇拜得很。小手被冻得红扑扑的,却毫不在意,兴奋得脸蛋泛红,大声喊着:“爸,我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挂灯笼!”在母亲身边时,沾满面粉的小手试图捏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面人儿,得逞后便举着自己的“作品”向母亲邀功,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还没长齐的乳牙,笑个不停。
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父亲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脸上带着劳作一年后难得的闲适。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电视,看到有趣的节目,会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屋内回荡,震得胸膛微微起伏,眼角也笑出了泪花。母亲则始终温柔如水,她轻轻揽着杨园,手指缓缓梳理着他的头发,目光始终停留在孩子身上,偶尔轻声哼唱几句不成调的歌谣。杨园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越来越沉,小手还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是他最安心的依靠,进入梦乡前,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年龄大了,家门难回,是多少在外打拼人的共同心声。可是不回家过年,打拼的意义又何在?想到这里,杨园收拾起行李,打算回家陪父母过年——也许陪伴对父母而言便是最珍贵的礼物。
踏入家门,父母眼中的惊喜与泪水让他之前所有的担心都消散了。一家人紧紧相拥,没有过多的言语,浓浓的亲情在空气中弥漫。这个年,杨园知道,他回对了。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亲情,永远是最珍贵的财富。
责任编辑: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