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布丁时,它像团会呼吸的棉花糖。3个月大的它在宠物箱里探出湿漉漉的鼻尖,琥珀色的眼睛映着4月的阳光,仿佛盛着整个春天的温柔。
作为一只拉布拉多犬,它喜欢追着我抛向空中的网球,像枚金色的子弹划破空气。我喜欢追着它蹦跳的尾巴,看蒲公英在它身后炸开白色的星河。我们在雨后的泥地上印下重叠的脚印,连换牙期似乎都默契地同步——我藏起松动的乳牙,它把啃坏的拖鞋埋进花盆。
12岁那年的台风天,闪电在窗外张牙舞爪。我蜷缩在被窝里发抖,布丁突然跳上床,用温暖的肚皮贴住我。它的心跳声像擂鼓,震得我掌心发麻,却让呼啸的风雨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那天夜里,我枕着它毛茸茸的脖颈,梦见自己长出了会发光的尾巴。
初三冲刺阶段,台灯下永远有团金色的影子。当我背单词昏昏欲睡时,它就用爪子轻拍我的膝盖,像在说“再坚持一下”。有次模考失利,我躲在房间里掉眼泪,它顶开门,把沾着口水的网球推到我脚边——那是我们童年最珍贵的玩具。
现在的布丁已长出银白的胡须,却依然会在清晨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我的手心,依然会在我晚自习回家时把拖鞋摆成欢迎的箭头。每当我抚摸它脊背上起伏的肋骨,仿佛能触摸到时光的年轮。那些被它舔过的伤口,被它暖过的寒夜,被它照亮的孤独时刻,早已织成我生命中最柔软的经纬。
在这个说变就变的世界里,布丁教会我最简单的忠诚:爱是永远望向彼此的眼睛,是无论多少次离别都坚定等待的尾巴,是即使衰老也依然滚烫的心跳。当岁月的列车轰隆隆驶过,我们终将在某个开满蒲公英的山坡重逢,那时我会轻轻对它说:“谢谢你,陪我把孤单的旅程,走成了星光璀璨的银河。”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