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糯米饭团

    我老家在桂东南农村，一年种两季水稻，几乎都是种占稻（全称占城稻，原产地为越南占城），也就是普通水稻，只种少量糯稻。糯稻打出来的米——糯米比占稻打出来的米——占米黏得多，一般在过年和农历七月十四包粽子用（注意：桂东南那边端午节不包粽子，而是吃酿苦瓜）。糯稻种得少，是因为产量比占稻低得多。

    如果收上来的糯米较多，包粽子包不完，就会用来煮糯米饭吃。吃糯米饭时，必须有好菜，不然就觉得辜负了这顿糯米饭。说来也怪，糯米饭冷下来后比热时更好吃，所以当地有“热发糕，冻糯米”之说。

    30多年前，我还是一名在读大学生的时候，暑假到南宁去看望祖叔（爷爷的弟弟）。祖叔很高兴。在我返回老家那天，特地煮了一顿糯米饭，自然吃不完。临走时，祖叔舀了一大坨糯米饭，团成饭团，放到食品袋里说：“你坐火车时，饿了吃。”

    我当时在心里笑他迂腐：谁会在火车上吃饭团呢，那多不好意思，况且我又是一个比较爱面子的青年人。不过我不想拂祖叔的好意，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自然，我在火车上也没有吃那糯米饭团。

    5个钟头后，回到老家。我把祖叔送糯米饭团叫我在火车上吃一事当笑话说了，谁知父母都没笑，均觉得这事平常，没有什么可笑的。我把那个食品袋从旅行包里提出来，因食品袋没有系好，提偏了，那个糯米饭团滚了出来，“啪”地落到满是灰尘的泥地上。我哎呀了一声说：“只好拿去喂猪了。”父亲生气道：“这么好的东西喂猪！你没有尝过挨饿的滋味！你不吃，我吃！”说着把饭团小心捡起来。沾在饭团底层的尘土，拍是拍不掉的，他只好剥掉弄脏了的那一层，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此时已是上世纪80年代末期，家里已经不缺粮了，他都如此，我看得目瞪口呆……

    此后，我开始爱惜粮食，不再倒饭菜，并把乱倒饭菜视为一种罪恶，因为那个落地的糯米饭团一直在我的眼前出现……

    村里一位睿智的老人曾对我说过，人在世上耗费的粮食是有一定数量的，比如，一个人每天吃一斤米，一年就是365斤，100年就是36500斤。一个人本来可以活到100岁的，可如果浪费粮食，提前把36500斤粮食耗费完，那么他就没法活到100岁。

    我反驳：“这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老农说：“怎么没有？你看贪官有几个命长的？为啥？就因为他们提前把该吃的米吃完了。一顿山珍海味值多少大米呀，而且不吃完，许多菜只动动筷子就倒了，作孽呀！糟蹋粮食，老天爷都不会放过的！”

    我听后悚然，把爱惜粮食上升到了因果的高度。我难以判断老农的话是对还是错。不过，浪费粮食的确可耻，这是肯定的。要想心安理得，要想问心无愧，要想日子过得坦然，细水长流，最好就别浪费粮食。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让我们顿顿光盘，珍惜每一粒粮食。

    责任编辑：周伟

四川江油市广播电视台 梁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