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川上金刚魂

    影片《金刚川》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的纪念之作。与一般战争题材的电影不同，《金刚川》采用非线性的处理方式，从士兵、对手、高炮班、桥四个角度切入，围绕血性与魔性的较量，在反复拉锯式的炸桥、修桥中展开剧情。

    金刚川，朝鲜境内的一条河流，水流深急，河上有一座中国人民志愿军工兵连架设的木桥。奔赴金城参战的志愿军部队，必须经由此桥才能如期到达指定地点。因此，此桥成了志愿军和美军争夺的焦点。在“赶快隐蔽”与“抓紧修桥”的紧张气氛中，从侧面或正面，以长镜头或短镜头，通过环境铺排、细节特写、情感穿插等，成功刻画了一群有血有肉的英雄形象，烘托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不畏艰难、英勇顽强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

    以环境的铺排渲染人物的悲壮与激越

    在电影艺术中，环境服务于情节的发展，也用于渲染人物的出场基调和预示人物的结局。《金刚川》一开始，就用大镜头拉出平静的金刚山。深秋的金刚山绿意盈盈。一声口令，草木中顿时冒出经过伪装的志愿军部队，猫腰疾行，密密麻麻。这个平静而唯美的场景设置，不是让我们感受金刚山上迷人的秋意，也不是让我们惊叹志愿军战士壮观的阵势，而是为一群生龙活虎的战士，在接下来的血与火的拼搏中，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抗争，做了自然而然的预设。

    镜头再次拉近，周围静得有些令人窒息。小胡对身边的步兵班长刘浩说听到了远方的打炮声，这是战斗打响了。班长却严肃地说，你娃想啥，这是打雷呢。简短的对话，一方面把一脸稚气的小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形象刻画出来了，另一方面也把刘班长爱兵如子、护兵有方的品格烘托了出来。

    小胡的形象在影片中是一条隐含的线索。从最初的一脸稚气到勇敢对准敌机扫射；从高炮打下敌机时的天真兴奋，到即使双目失明依旧勇敢地迎着炮火踏着木桥冲向前去，小胡的形象逐渐变得高大起来。影片在小胡身上的着墨不多，掠影式的镜头把小胡从无畏走向无我的成长历程做了入木三分的描绘。

    此类情境很多，影片以唯美的反衬手法，以小见大，成功讴歌了一群为了国家利益不怕牺牲的热血战士形象。

    以生活式的细节特写反映人物的性格和成长背景

    大部队隐藏在树林里，头顶上的敌机阴魂一般轰鸣而过。森林上空是美军侦察机、轰炸机歇斯底里的呼啸，树林里紧张气氛之下则是生活的本真样态。步兵连连长高福来组织大家隐蔽、应对，叽里咕噜的方言在树木的空隙里弥漫。一时间，四川话、江西话、东北话，在林子里煮开了一锅粥。影片没有像样板戏一般推出一群刻板的英雄形象，而是通过细节特写来反映前线志愿军战士的真实生活样态。尽管这是一场为了和平而不得已参与的战争，但战争始终是人的战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表达，丛林之下的方言之戏，无疑使这一英雄群体变得更加立体可感。

    还有一处细节。临时受命的张飞任高炮排长，在关磊面前仍然显得弱小和胆怯。关磊要和张飞互换炮位，张飞不从。无奈关磊很强势地喧宾夺主，并教训了张飞。情急之下，张飞只得嘟囔出关磊的软肋：你这也行那也行，为啥连长的职务被撤销了呢？影片对此做了聚焦式的刻画。简短的对话，揭示出了关磊的背景、经历，这是一个历经战火洗礼、有棱有角的真实志愿军基层指战员形象。

    以情感线索丰富人物的心理状态和内心世界

    情感是影片的灵魂。《金刚川》贯穿了两条不易觉察的情感线，一是通信员辛芹与步兵班长刘浩之间的微妙关系。影片对二人的关系没有任何直接的交待，在生与死瞬间转换的战争年代，哪怕爱一个人，也不会轻易去表白，因为谁都不愿意让自己自私的爱变成对方一生的痛。刘浩也是这么想的，哪怕他知道与辛芹是老乡，他都装作隔着十万八千里：“我连对方叫啥都不知道，算锤子老乡。”在说这话时，刘浩若无其事，又煞有介事。也许，他对这位老乡充满了爱慕之情，却又苦于这朦胧的爱意在炮火之中生不逢时。在桥一次次被炸，通信中断，刘浩去工兵连传话时，辛芹回过头来喊了他一声，并简短地说：“前线见。”刘浩期待的爱情似乎在这字句间得到了回应。然而，再明显的爱情都经不过“丧门星”的绝情轰炸，刘浩最终带着自己未曾表白的爱情牺牲了。辛芹对刘浩的牺牲是怎样的一种痛，影片没有交待，但观众显然看懂了：这种爱情已经化为战火中催人奋进的力量，分享给了所有在桥上拼死相搏的英雄们。

    二是关磊与张飞之间的兄弟情谊。在三国中，关张之谊是传统大义和道德的标本。影片中的关磊和张飞影射了关张之名义，但是他们结成的是金刚川上没有仪式感的革命友谊。二人虽然性格反差较大，也为了一点小事推推搡搡，但是在大义面前，互相争着把危险留给自己，把生机留给对方。关磊强行互换了炮位。张飞不服气，但是内心敬仰这位大哥，吹口哨传递信息，给关磊送去炮弹和烤熟的玉米。这不是一种感恩，而是一种为对方舍死为生的大义而点赞的行为表达。在关键时刻，关磊和张飞表现出同一的舍生取义革命精神：一个唱着自编的歌谣，一个唱着三国的戏文，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坦然和凛然升华到了一个足以令人仰望的高度。

    毋庸置疑，影片中刻画的每一个人物都是鲜活的，如同我们身边的兄弟般亲切。正是这一群有着大众化脸谱的小人物，在用血肉搭起人桥、大部队顺利过江的那一刻，产生了精神上的升华，一个个变得异常高大，凝聚成了金刚川上的金刚之魂。

    责任编辑：只恒文

郭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