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是极其喜爱盆栽的,银杏深谙这一点。
今天春子从外头回来,怀里抱着的又是一盆绿植,绿植郁郁葱葱的生机都掩不住春子满脸的笑意。
“杏儿,你猜猜我多少钱拿的?”春子问。
“这不得百八十的?”银杏白了春子一眼。
“那不能,”春子小心翼翼地将盆栽放置到茶几上,“我春子是那种让人割韭菜的蠢蛋么?”
“不然呢?”银杏没好气地说着,“前些天你背着我给外头捐款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呢!”
“诶呦我的好媳妇你还惦着这事儿呢?我那不是瞧着人留守孩子可怜就给捐了点嘛!”春子边握着银杏的手边赔着笑。
“那你这盆绿油油的,又撒出去多少?”银杏问。
“不多,四十!”春子挺着胸脯,声调一道往上跑,满脸都是胜利者的光辉。
“你可别给养死了,这些年你养的花花草草还少吗,活下来的也就那仙人掌了。”银杏说着,径直往厨房走去了。
春子憨笑着,连忙端着那盆栽往阳台走去,这扒拉一下,那翻看一下,总之是越看越喜欢。
银杏做好饭时,春子还在那摆弄着阳台上的绿植,活脱脱一个慈父样貌。
“吃饭!”银杏冷不丁来了一嗓子,随即便黑着脸兀自吃起饭来。
春子洗了手往大腿抹了抹,端起饭吃着,同时还不忘往盆栽那看着。
“要我说,等我把这花花草草养好了,咱家在小区可就出名了,室内小花园这不是!”春子眯着眼睛笑道。
“你要有这工夫陪我一块儿备孕,咱也不用看着爸妈的眼色行事了不是。”银杏说。
“这事儿讲究一个缘分,那缘分未到也是强求不来的呀!”春子说。
“就你春子活得最通透!”银杏说罢便不理他了,春子倒也不恼,只是赔着笑给银杏夹菜,两人倒也默契,谁也没有真正发起脾气来。
过了些日子,春子的爸妈如往常一般进城来了。
只是这二老一进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打量起银杏的肚子来,嘴里嘟囔着:“怎么还不涨,怎么还不涨”。
银杏气得直奔卧室去,只留下春子同他爹娘。
“爸,妈!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样不仅仅是打银杏的脸,也是在打我的脸啊!”春子有些气恼。
“人隔壁家春妮都生了俩大胖小子了,你们这好几年连点动静都没有,我们能不着急嘛?”春子妈说着。
“那也不能老提这事儿吧?上个月你们也这么干的,这个月还这样,换谁谁受得了啊!”春子说。
二老对视了一眼,思来想去似乎是过分了些,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一天,银杏正下班回来,瞧见自家门口堆了一沓信件,零零总总好几十封信。虽说银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仍是把这些信件搜罗起来带进了家。
“杏儿,这些信是怎么回事?”春子问。
“我也不知道,我回家瞅见全堆在咱家门口了,你给看看吧。”银杏撂下信件就到卧室换衣服去了。
春子给盆栽修剪完枝叶后便兴致冲冲地往沙发上一坐,开始阅读起那些信件来:
“春爸爸,你给我买的书包我收到啦,真好看,小朋友们都可xian mu 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看看我们呀……”
“春爸爸,俺奶奶说你给俺交上了学费,还买好了教材,我可以继续去上学了,我真的好开心……”
“春爸爸,我之前只在电视里看见过蛋糕,但是我昨天吃到啦,蛋糕松松软软的,甜甜的,真的很好吃……”
……
看着看着春子就红了眼眶,一股子暖流自心底涌出,流淌在血液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银杏和春子爸妈也凑了过来,一家人一齐看完了桌上的数十封信件。阅毕,相视无言。
“爸,妈,谁说我和杏儿没有孩子,这些……这些就是我们最可爱的孩子……”春子噙着泪说道。
银杏望着春子,眼神是那般柔和。
春子爸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夜里,春子又摆弄起那棵盆栽来。
“杏儿,我忘了问那老板这盆栽是个啥种类了,要不咱给它取个名字吧。”春子说。
银杏饶有兴趣地打量起那棵盆栽来,此刻竟如同给新生儿起名字一般庄重。
“我瞧着这盆栽像个章鱼,章鱼又叫望潮,就叫望潮木吧,身在盆土,心向海潮。”银杏说道。
“我也给想了个,叫根壮,寓意生机勃勃,健康成长。”春子边说着边比划着那盆栽的根部。
“那大名叫望潮木,根壮就是乳名了。”银杏笑着说。
“那自然好。”春子将银杏搂入怀中。
那盆栽在茶几上静悄悄的,头顶着茂盛的枝叶,脚踩着旺盛的根植,在微风里微微曳动着,生机盎然。
责任编辑:曹竞 毕若旭
河南大学学生 陈宇轩(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