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最近扭伤了腰,是在帮我搬行李时弄的。再加上他最近总是抱怨偏头疼,在医生的建议以及我和母亲的坚持下,父亲终于同意住院观察几天。
父亲已经57岁了,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染花了他的鬓角,早已不是我幼时记忆里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如果说记忆中的母亲,一开始便是母亲的模样,那我记忆中的父亲却似乎是和我一起成长的。“穿个西装,头抹得锃亮,一眼就能看见他!”这是邻居大妈对父亲年轻时的评价,也是我最初记忆里父亲的形象。
父亲像是个大男孩,他总是带着我玩。放风筝,摘野枣,抓河虾……童年的周末总是丰富多彩。而需要去幼儿园的日子,我也总是盼着今天是父亲来接我,因为这样就可以穿过长长的小吃街,吃得肚子饱饱的。虽然,为此母亲总是说父亲不靠谱。
后来,父亲的“不靠谱”消失了。我刚上小学的某天,本该是父亲来接我,却因为临时的工作只能委托同事叔叔过来。可他的同事还不知道我已经上了小学,依旧是去了幼儿园。在那个还只有传呼机的年代,所有的消息都是滞后的,等他的同事找过来时,我已经因为等不到人来接先走掉了。这之后,父亲似乎“长大了”。他依旧宠爱着我,可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被宠爱着的孩子总是有恃无恐的。仗着父亲的宽容和宠爱,我似乎一直在自信地向他展现自己的任性,似乎总是在试探着他爱的底线的同时又隐隐地明白,他对我的爱是无限的。而如今,那个一直用爱包裹着的父亲老了,老得躺在病床上像支燃了半截的蜡,满是说不尽的沧桑。
“不用来得这么早,你吃完饭多歇会儿对胃好,我又不饿!”一进病房便听见父亲的念叨。当我打开盖子时,热腾腾的雾气里又传来父亲的问候:
“路上人多不多?车多不多?你注意走慢点儿!”
淡淡的粥香里,有股酸涩伴随着热气蒸上了我的双目,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爸爸,我去趟厕所!”狼狈地放下东西,我匆匆进了卫生间。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红肿的女孩子,内心满是酸涩和悔意。
“囡囡?”许是我在卫生间待得太久了,父亲有些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赶紧整理了整理,吸了吸气走了出去,走向那个用浓浓的父爱一直包围着我的男人。
“爸爸,妈妈的手艺你有没有吃腻?明天换我给你煲粥好不好?”
没关系,还有时间。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也会用浓浓的爱来回报他,回报这份从未改变的无尽的爱。
责任编辑:龚蓉梅
华中师范大学硕士生 闫明君(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