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市10年前是个小镇,地理环境好,经过了改造,推了平房建楼房,挖了土地建大道,这一来二去,进进出出的人多了。
老吕就住在这儿。
老吕家住得偏。那边虽然楼建的不多,却是运输要道,每天货车来来往往。老吕在工地上班,是个普通工人,但他又不普通,因为他每天晚上都会去路口无偿指挥交通。邻居说他多管闲事,说红绿灯总比他显眼。老吕从来是不听的,儿子也劝不动他。
可能是习惯了吧,因为他这么干已经有8年了。
这天儿子还在加班,突然接到了邻居张姨的电话,说老吕被摩托车撞着了。儿子急忙赶到医院,看到正在包扎的老吕正乐乐呵呵地与医生聊天,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呵斥:“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别去别去,妈已经没了,你做这些给谁看?”
话音刚落,老吕腾地站起来,伤口也不管,给了儿子结结实实一巴掌。
“啪”的一声,医务室里安静了,儿子愣在原地。
老吕瞪着双眼,眼眶发红,说话也有点颤抖:“混账东西,谁教的你,谁教的你!”
老吕张了张嘴,还想骂什么,又说不出话来了。儿子垂着头,眼眶也发红,父子俩沉默,站了许久。
8年前,安宁市刚刚开始发展,货车来来往往,而老吕如今每天守着的路口,还没有装上红绿灯。那天,老吕和妻子因为生意上的事吵了一架。妻子生气离家,在路上发生了意外,老吕又内疚又后悔,自此每天都会去那条路指挥交通,即便后来有了红绿灯。
这一巴掌打得儿子发蒙。
老吕抹了把眼泪坐下来。其实他想跟儿子解释,因为下雨,交通状况不好,一辆摩托车不顾红灯直闯斑马线,路口又有轿车经过,他看摩托车不听指挥,一着急冲了过去,摩托车急忙刹车,他摔倒在地。
父子俩别扭,谁也不看谁。
摩托车主匆匆赶来,一边挠头一边道歉,瞧着气氛不大对劲,站在门口手足无措。老吕看向门口,冲车主摆了摆手:“回去吧,记得安全第一,别让家人担心。”
没有人叫他这样做,没有人每天监督他。自妻子去世后,老吕便决心不再让这个路口出事儿。他也受过白眼,吹过冷风淋过雨,但他依旧站在路口,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守护过路的人。
几天后,老吕身体恢复了,又回到了他的岗位。
这天又是下雨天,他远远看着儿子打着伞走过来,以为儿子是来赶他回家的,皱起了眉头。儿子收起雨伞,拿出两件雨衣,给老吕穿上,再给自己穿上。儿子擦了擦父亲脸上的雨水,站在父亲身边。
后来啊,雨水一直打在老吕脸上,儿子还是清晰地看到了老吕上扬的嘴角。
守路人,守护一条路的安宁,守护千家万户的安心。
特邀编辑:董学仁
烟台大学学生 朱家悦(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