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面面,油馍串串,猪肉扇扇,蜂蜜罐罐,我娃是个福蛋蛋,福里生,福里长,从小就能把福享。”这是一首早年间流传于陕西关中地区的童谣,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对孩子的疼爱和寄予的美好祝福,而且描述得那么形象和生动。
细想下,在我们的生活中,还保留着多少这样的童谣?还保留着多少泥土气息浓郁的方言土语?
翻遍记忆的书页,我竟然只能翻出为数不多的几个但是又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磨镰水——外甥来到舅舅家,长辈们都称其为“磨镰水”,即使外甥已属成人,仍然有这样称呼的。为啥要这样称呼外甥,倒有个故事:相传两亲家相距不远,两家的耕地同在一块田垄上。夏收期间,刚懂事的小孙孙每天都要给田间割麦的爷爷提送磨镰水。麦子割完后,两家亲家又各自在自家的地里种谷子,小孙孙又提着罐子去给爷爷送饭。当他走到地边,不巧爷爷刚刚扶犁到地那头去了。而迎面来的却是外爷赶的犁。外爷一见小外孙,就打趣问提的是啥,偏心的外孙怕外爷吃了他爷爷的饭,就撒谎说:“我提的是磨镰水。”种地为啥还要用磨镰水,这句幼稚的谎话,自然被外爷识破。当两亲家互相推让着吃饭的时候,外爷不禁望着天真的外孙笑了笑,问道:“磨镰水呢”?小外孙被羞红了脸。
此后,每当这位外孙到舅家,外爷一见到他,就想起那件有趣的事,叫他“磨镰水”以取笑。天长日久,众口相传,慢慢就都把外甥称为“磨镰水”了。
这虽然只是一个近乎笑话的小故事,却让我不得不对这熟悉却又久远了的称呼,思念得热泪盈眶。随着我们的常年奔波,随着日子一天天白驹过隙般地流逝,称呼我们的外爷,舅舅,一天天越发地老了,一天天地离我们远去了,直到有一天,我们再也听不到这熟悉的称呼的时候,内心的思念必将灼烧眼睛,而徒留下一行行一文不值的青泪。
试想,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孙子,还有谁会懂“磨镰水”这个既教育后人又有些亲昵的称呼呢?
曾在《关中录奇》一书中读到过一个流行于关中大地的顺口溜,这样写道:
《父母苦》
儿大咧 女嫁咧
娶了媳妇有娃咧
银钱花了个唰唰唰
三年成了新邻家
几天和你不说话
走时给你留个娃
婆婆米汤熬粘咧
孙子锅台围严咧
婆婆在屋纺线哩
媳妇挨门胡转哩
婆婆身上挂套子
媳妇身上穿料子
这首流传了不知几朝几代的老话,读了之后,令人唏嘘不已。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这样的老话不无道理,可还有多少这样的老话还留存在我们的记忆里?还有多少这样既通俗易懂,又能教化世人的乡语,流传并时刻警示在我们的心头?
人生,并不是一味地向前看,也应该向后看,给子孙后代多赚些精神的遗产。
一批批进城之后又匆忙归来的人儿,我们的乡音乡语是否依然未改?我们的举手投足之间,有多少已经不属于我们熟悉的这片炊烟?我们的记忆深处,是不是还能或多或少,或长或短地保留着一份关于童年,关于那些正在消失或者将要消失的乡音乡语?
责任编辑:龚蓉梅
中交一公局项目部 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