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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0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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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散文)

天津武清区杨村第四中学教师 王彦明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2年05月03日   14 版)

    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是彼此的影子,就那样久久地沉默,仿佛在谛听自然的心跳。云朵在变换着形状,细微的风带来了阵阵惊悸,谷子在晃动纤细的腰肢,日光仿佛是流动的指针……闭上眼睛,就可以感知那内在的律动,仿佛黑暗里的河流,又如天籁中的声线,缓缓地,潺潺的,涌动而又内敛,若即却又若离。

    世界上,也许只有两双耳朵了。它们孤独而温暖;它们靠近,然后分离。两只鸟如何聚集到一起?两片叶子如何相遇?幼小的我,如何找到这个面容模糊的玩伴?我们发出的呼喊,可能永远没有回声;我们爱的讯息,也许从未被接收。但是站在一起,就可能形成依靠的姿势。

    那是怎样一种粗糙?在枝条或者玉米秆上捆绑上一些稻草,就塑成了人形,就拥有了人的尊严和权威。最为像样的就是那顶草帽,遮阳,也遮住了目光。伪饰的力量一样可以喝退孱弱的灵魂。母亲扎的稻草人,过于真实,仿佛随时会伸手拍打别人的肩膀,轻声打个招呼。它穿着一件干净的衣裳,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我们看着谷穗在它的身边,一点点鼓胀起来。

    而我印象之中,总是弥散着乌云,就是那种激荡着、翻涌着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将雨水从天空里斜刺下来,落入大树上、小草间、花朵上……当然也打在母亲和父亲的头发上,也冲刷着孩子的泥脸。而不远处的稻草人,剧烈地抖动、摇晃,草帽因为湿润而愈发鲜亮,旧衣服流淌着水滴。

    最初的时候,麻雀从它身旁飞过,仅仅是水流还在流淌,蟋蟀在弹唱,绿色的藤蔓向它靠近,还有我和它做游戏;后来啊,位置就发生了变化,似乎都在向它移动,竟然有一只鸟儿就在草帽里筑了巢安了家。我用画笔给它画了一张笑脸,那么它不就是一切快乐的源头了吗?它成了乐园的核心。

    谷子很高的时候,倚靠在稻草人身边,就消失在这个世界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稻草人会倾听、点头,风就是我们心灵的使者。甚至它不变的笑容,也会逗笑我们:它在笑我们的痴,笑我们的愚,随后就感觉到一种豁然。

    麻雀喜欢吃谷粒,就从一棵谷子飞到另外一棵谷子,累了就落在稻草人的肩膀上、草帽上,偶尔也落在一片空地上——此时巢里已经诞下几颗可爱的蛋。巢后来被父亲发现了,他坚决要拆了,并答应把鸟蛋送给我。我还是把破碎的鸟巢放到了绿草浓密的深处,然后小心地把鸟蛋放在了里面。大鸟会不会因此迷路?过路的蛇和老鼠会不会偷吃了鸟蛋?下一次去地头寻找,却没有找到。最后稻草人也被扔掉了,父母准备种其他粮食了。

    秋天的时候,田野空旷,没有被拆除的稻草人,就显得格外突出。他们是风中的士兵,是悲壮的旗帜,是迷路的羔羊,是我丢掉的玩伴……我们在一点点成长,而稻草人只是陪伴了我们一段时光。

    在一些艺术展里,总有人在做稻草人,尽管象征意义丰富,但是那种伙伴般的深情,总是难以找寻——它们太完美了,没有尘世的粗糙与哀伤。走神的时候,也会想起往昔那些温暖的画面:稻草人弯下腰,轻轻抚摸我的小脑袋;远处父母正在弯腰劳作,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转过头去,就明白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稻草人——孱弱,笨拙,努力微笑着,爱着。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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