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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17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情与理:生活筐篼与精神容器

崔国发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2年05月17日   03 版)

    黎阳的诗,从总体上凝聚着现实主义的智慧,并在生活面前留下真实的灵魂刻度,从真我的寄托与溶于性情的表达里,抒写生命理想,洞见世道人心,浸润人间挚情,给我们带来了美与爱、诗与真的力量。他的诗歌特色主要表现在:

    一是立根立本。“根”就是诗人不可替代的写作根据地,就是诗人的精神根底;“本”就是本原,就是诗歌的本真,现实的本相、生命的本色。黎阳的诗,就是有根、有清晰的方向感、有生命本真的写作。“一粒米中的故乡/饱满的圆润的晶莹的浓郁的身体上/看到多少熟悉的脸庞/看到秋风吹落的汗滴落在垄沟里。”(《一粒米中的故乡》),在这亲历性的、有质感的苦痛与秋风吹落的汗滴中,融入了诗人对故乡、人生、对现实生活的深度思考。一粒米中的故乡,是诗人的根脉所在,念兹在兹,词语中尽显世情、人情、亲情的温暖,平易的诗句里流动着亲情与人性的辉煌。

    二是在情在理。黎阳的诗,洞晓情变,剖情析采,字里行间蕴含着深厚的情感和深刻的理性。他的情趣与理趣,与其诗歌的及物精神一脉相承。由物及人,及物明理,潜藏于人心的思想亦跃然纸上。“等待岁月的尘土埋过他的头”(《一只玩具狗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把人生的感悟通过平常的事物(玩具狗)表达出它的不平常来;“如今他坐在那里了,在孙女的房间/这个两百岁的老家伙又有了自己的位置”(《两百年的座钟,还有美妙的声音》),由“座钟”美妙的声音而联想到自己的心愿,一种浓烈的亲情借一件古老而习见的物件“座钟”而得以绵延。“命总是比纸还要薄一些/雪花的重量,只能轻轻地/留下一滴温暖之后的泪痕/这比什么都重。”(《一片雪花总是把命里的冷存在纸上》),“这久远的雪,除了让人滑倒/深陷,活着被攥成一团球/砸向生活,我们还能期望什么。”(《窗含西岭千秋雪》),由一片小小的雪花,一片“让人滑倒”的雪花,联想到命运之薄之冷,所见者小,所寓者大,而“一滴温暖之后的泪痕”,只留下生命之重以及它“砸向生活”之深刻感喟。

    三是有光有热。诗歌如何让文字有温度,进而朝着光的方向,或借助热的传导,使诗歌闪耀着人性、情感和人文的光辉?诗人黎阳用他的诗歌作了响亮的回答。

    “多小的树,只要潜藏在深度里/都会焕发出内在的光”“做一个有光的人/能够散发自己的热量/也就成为旅途中最好的怀抱。”(《做一个有光和热的人》),可见诗歌赤子的满腔热忱与内在之光。一个有着光和热的人,必是一个涅槃新生的热情创造者,诗人通过对光与热的热烈追求,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升华。黎阳的很多诗篇都散发着光和热:“那我是一块五百年的顽石/姐姐,我通体是宝,内心仍然光明温暖”(《还是那个黎,那个阳》);“喜欢在夜晚赶路/这样的时候我会心怀月亮/伴随着漫天的星光/可以阅读很多往事”(《夜行成昆线》),诗人居住在自己的内心,或感受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心灵之光、生命之光、劳动之光交相辉映,默默奉献着光和热,做一名真善美的传薪者,温暖而有力量。

    四是见道见义。人心所归,惟道与义。诗歌写作要见道悟道立道,诗人只有具备睿智向道之心,方能使诗用意良深。“只剩下一个张飞牛肉的品牌/被世俗咀嚼的喜形于色/只有脚步还在石板上回响/还在路上留下一些轻易扫去的气息。”(《青石板路上的足迹》),道义之心溢于言表,诗性智慧亦触目可见。他的“步行者的素写”,《银河系中的黎阳》《天津酒徒》等诗,或写一个时代小人物的生命简史,或写过往生活真实的疼痛与隐忍,或对生活现场的记录,或作尖锐中的正义陈述、对假恶丑的东西无情鞭挞,从而展露出批判现实主义的锋芒。他的诗理虽浅,道至深,义自明。

    五是亦古亦新。黎阳在诗歌创作中,常常融古典于现代之中,寓现代于古意之内,每藉古诗意境互文见义,两者浑然天成。他的上百首《庚子年手记》五行短诗尤其令人称羡,如以王之涣的“更上一层楼”为组诗总题,包括“更上一层楼;城中增暮寒;宫花寂寞红;燕子飞时,绿水绕人家;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微雨燕双飞;柔情似水,忍顾鹊桥归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等,尽显现当代生活元素,其五言诗虽短小精悍,情思却更绵邈而悠长。他分别以“疏林晚鸦,不见烟村四五家”“山河表里潼关路”为组诗总题,或见古见新,亦古亦新,既与传统诗词与古典意境对接,又将现代生活经验有机化入诗中,或道冠古今,古意新翻,于幽古理想与时代精神之间自如吟哦,于历久弥新的人情人性中练达诗意。入古难,而出新更难,古典诗词意境与现代人的情怀相结合,为黎阳的诗歌创作从凌空蹈虚回到真情实感提供了成功的范例。

    责任编辑:只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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