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始终记得他曾经得意的神态。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他是公园里有名的棋王,擅长的有象棋与围棋,甚至还有孩子们常玩的飞行棋。他下棋已有多年,从中年下到了老年。之所以他被称为“棋王”,因为他是常胜将军。每次铩羽而归的我依然越挫越勇,他当然不会笑我,并且耐心地与我下好每一盘棋。
连续几日不见他的身影,小小的亭子也不再有他的笑声。我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口一问,棋王去哪了。但他曾经的“手下败将”有时候不想提及那位常胜将军。我继续追问,平常那个总赢我的大爷呢。他们说,那位棋王早已住院。棋王身高一米七八,热爱体育,身材健硕,想来身体应当硬朗。我记得他总会在公园里晨跑,碰面时都会笑脸相迎。怎么住院了呢!
我还是去了医院探望棋王,即使现已入夏,裹着咸腥的海风仍能让我紧张起来,有些寒战。住院的棋王不再像王,更像是一位败卒,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我冲他点了点头,来到床边坐下。他兴奋地想要说点什么,我说,您多休息。打针疼了,他痛得叫起来。我重新打量起病床上的这个男人,他早已褪去昔日的光环,变得清瘦,两边颧骨也显得突兀。
他咽了咽口水问,你怎么来了。我带微笑地回答,就想来看看你。他追问,最近下棋如何?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我简单地回答,还行。
闲聊过后,吊瓶也刚好输完。他摁住针口不久后便指抽屉说,打开抽屉。我上前拉开,没想到抽屉里留有一副象棋。我常用的棋色是红色,红闪闪的,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下棋的时光。想着棋王如今是病人,他邀我下一盘,我没有推辞便和他在病房里下起棋。兵与卒直走不回头,炮隔人打,马跳日,象走田……我依然边下棋边念叨着。
我心想着趁棋王今日精神欠佳要赢回来一次,便直接把帅移至最右,与前方的马围攻他的将。他终于败了。我笑了笑,他也笑了笑,脸上多了一份难得的平和。我问,你输了为什么还这么开心。他说,因为你开始懂得背水一战。我继续问,我赢了你会介意吗。
“输赢乃兵家常事。”
他平静地收拾起棋子,瘦削的脸上多了一份庄严。我攥住那枚“帅”许久才放进棋盒,后来想了想我还是没赢……
责任编辑:龚蓉梅
梅赞峰(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