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模样（随笔）

    昏暗的路灯下男孩背靠灯杆，仰望着荧荧众星，聆听着风声。在这个寒冷的月夜，他起身，沿着河边栏杆漫步，没有辛弃疾栏杆拍遍的风景，思绪却也随着风飘向远方。兴许是风太大，他的眼眶似乎红了，低下了头，仿佛不敢眺望眼前的万家灯火。月儿飞在天上，顽皮地和人们玩着捉迷藏。男孩听到急促的呼唤，他别过头去，想向远处走，却被男人拽住胳膊，男孩没吭声。“怎么？还想躲着你爹？”男人喘着气，“你小子！可把你爹我急坏了！”他没有回头去看男人，仍默默地将视线移向天空，移向闪着灼灼明星的天空。

    他又想起白天的斥责：“你怎么回事！就这个成绩？”“你上高中是干什么的！你怎么好意思整天嬉皮笑脸！”男孩听着女人的嗔骂，不想解释，这种情况每周都在发生，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当滔滔不绝的指责涌来时，他终于难以忍受，夺门而出。几个小时后，黑夜降临，女人的电话接踵而至，男孩感到心烦，一次又一次地挂断。女人发来消息：你才上高中，还没有真正进入社会，还没有一个健全成熟的人格，还没有能力过早地选择自己的人生，决定自己的未来……他害怕看到更多的言语，便急忙关机。

    此刻，月亮挂在天上，静静地感受着地上的喜怒哀乐。男孩和男人一起靠在灯杆上，男人抽出一支烟，摁起打火机，男孩偷瞄着，在绯红的映照下，男人的双鬓如霜一般笼罩到耳根，与脸上裂口一般的皱纹相称。男孩第一次感到，原来男人已经这么无力。他老了，不只是因为岁月的侵袭，更是朝朝暮暮，为男孩操劳所致。而女人，也只是因为过于牵挂而着急，才口无遮拦。

    “其实，你妈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了。”

    男孩闭上眼，记忆的闸门打开，那里分明是男人和女人对他无私溢出的爱！那些早已成为习惯的细节，都是以爱为根基筑造而成的坚不可摧的城堡。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幼稚，他无声地摇了摇头，今晚第二次红了眼眶。月亮嵌在天上，无声地用她的光泽滋养万物。男孩忽然想起村上春树的一句话：尽管你可能心里难受，但也还是要坚强起来，要再成熟一些，成为大人。他终究没有忍住，泪痕划破长夜，但现在，他已经不是由着性子，摔门而出的那个男孩了。他也终将褪去孱弱的外壳，穷尽自己的辛苦与努力，照亮彼岸的路，照亮陪伴人的心。经受岁月的磨砺，历经喜怒哀乐，陪伴着陪伴他的人。月光温柔地抚在青涩的脸庞，男孩感到轻松了许多，但面对当下和未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这天，男孩带着女人沿着当初的河边漫步，他发自肺腑地说：“没有妈妈您的陪伴和教诲，我就还是那个整天嬉皮笑脸的毛头小子。”女人拍拍他厚实的肩膀：“你现在变得成熟稳重了，你也真正地有资格决定自己的人生。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继续加油吧。我和你爸爸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空气里的春风一片寂静，静得温暖。男孩的泪缓缓流下。

    责任编辑：龚蓉梅

广西百色市百色高级中学2021级（21）班 陆新源（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