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夜晚（小说）

    清幽的夜里，他看着镜子里长着白须的自己，看着妻子年轻时的照片，不由得露出微笑。

    他今天决定做一件荒唐事，一件极特别的事。这是一个约会，同青年时一样的约会。

    他穿上过去最得意的服装，这衣服曾经穿着较紧，而现在自己穿着已经偏松，感觉有些滑稽。

    打开门，在轻微的咳嗽声里，他轻搓着手出发了。月刚刚冒头，天并不是很冷，但有一些微微的潮湿。夜间路上的景色是不错的，两边是亭亭的柳，些许的月光从柳叶上滑下来，风一吹，就像下起了碰不着的雨。天上的云量也正好，能看见一片两片的变化，这云朵的变化让他想起了妻子。他与她在一起时都是有些幼稚的，坐在一处能久待的地方，看天上的云朵变化，议论着变化的事物及它们千丝万缕的关联，这是他们之间的长久乐趣。无论什么时候，她的认真，总能让他露出笑容。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不合时宜地颤动，给了他混着疼痛的欣喜。

    他走着，距相约的地方更近了，月亮也升起了些，露出了它完整的样貌。相比满月，它少了一半，不过并不较满月暗多少。光洒下来了，倾泻在路上，散落在草丛间，让周围亮了不少。路开始变得狭窄，四周的植被也多了。他有些累了，这一刻，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老。这些地方曾是他的乐趣，在粗暴生长的植被里，有许多复杂的话可以说，有许多散漫的事可以做。在迅捷的行动里，他曾经能感受到自己的活力，在妻子对自己发达的运动细胞的赞叹里，他更感受到她的可爱……这些如今看来略显荒凉的景象，却曾给过他们无尽的乐趣。

    约定的地方近了，雨却不合时宜地下了起来，冲散天上的云，阻慢了他的脚步。打起伞，他在慢慢走近时开始回忆，开始预想，就像从前这样做一样，他好像看到在自己身侧休息的人，看到将要一起谈论过往的人。今晚的时间多的是，对两个空闲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夜晚。他还带了一束花，这是妻子多次要求后才开始带上的，正如他要求妻子多等等他一样。平坦的地方已显露出来了，月已经到了头顶，雨也将云洗去，一切是那样美，一切正切中他最完美的想象。

    荒唐而浪漫的约会该开始了。

    在清幽的夜里，在凝白的月辉下，穿着旧西装的白发驼背老人，露出一个温情的笑。他将伞靠在肩上，望着墓石与手中的玫瑰，玫瑰带着雨珠在风中轻颤，如同老人颤动的、沉痛而火热的心。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浙江嘉兴海盐高级中学学生 罗鼎恒（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