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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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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小说)

广东广州市第五中学附属初级中学七(3)班 谢心悦(13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4年08月13日   01 版)

    视觉中国 供图

    清晨,我吃掉一窝蚂蚁后回到芦苇地,靠近巢边,刚想继续孵蛋,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蛋的个数没错,一共3枚,都是那么圆润美丽,壳上点缀着大小不一的灰色斑点。不过,其中一颗蛋的颜色显然更深些。哼,大杜鹃,我们苇莺的天敌,你的小伎俩骗不到智慧出众的我!可我自己的蛋少了一颗,肯定是大杜鹃为了不被我看出破绽,带走了吧?我方才得意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懊恼与悲愤漫上胸间——想让我帮你带孩子?想得美!谁叫你还带走我的一个宝宝呢!

    我怒气冲冲地蹦上前,低头想用自己尖利的喙啄烂那枚杜鹃蛋。就在这时,那枚蛋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我的动作僵住了。按理说,我该把这枚不属于我的蛋破坏掉,可是……它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要孵化出来了吧?我该除掉它,不能留下后患之忧!我摇摇头试图甩掉些杂念,然而,始终迟迟下不去手。

    唉,算了,你这幸运的小家伙,我放过你,你最好老实点!犹豫再三,我最后决定孵化它,毕竟,它没有任何的错。我又在心底恶狠狠骂了大杜鹃几句,才进到窝中孵蛋。

    果然,最先破壳而出的是杜鹃。我看着它颤巍巍地努力挣破蛋壳,破壳而出,真是只努力的小鸟儿!刚孵化出来的小鸟儿湿漉漉、光溜溜的,几乎一点儿绒毛都没有。我蹭了蹭小家伙的身子,就飞出巢去,抓些附近湖上的小昆虫喂它。

    可飞回来时,我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那丧尽良心的杜鹃,竟正在用它那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腿,一下一下地蹬着我那还未孵化出来的两枚蛋,试图将它们拱出巢。好啊,我辛辛苦苦孵你出来,你居然恩将仇报!

    我愤怒地扑上前去,只要我一啄你小水球似的脑袋、一抓你毛线般的脖子,你就会立马丧命!我不知道当时我的眼神有多么凶狠,那杜鹃幼崽被我抓了个正着,似乎是被我威慑住了,脑袋往里缩了缩,停下了动作,小小的眼睛眯缝着,还无法完全睁开,却满是愧疚与胆战心惊的神色。它见我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更加害怕,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此时,我虽气愤却也有些忍俊不禁,我驱赶它,作为苇莺母亲是极正常不过的行为,但它推这些蛋,也定是本能,毕竟它才刚破壳新生。

    正当我踌躇不定时,它朝着我发出了“嘤”的一声,又向我缓缓挪动过来。我没有动弹,好吧,你这是认我为妈妈了?那我就第二次放过你,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下次你要胆敢再有今天这种举动,你就必死无疑!

    接下来的一周,小家伙没有任何异样的、不该有的行为,我可爱的小苇莺也接连破壳了。不过,仅仅一周,在小苇莺还没我一半大的时候,小家伙就浑身长出茂密的黑色羽毛,个头已经长得和我一样大了,甚至看上去比我还大些。它还会继续长大,但我还是得给它喂食。

    这天,我捉了些虫子回巢,但却发现小家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虫子都不吃了。两只小苇莺倒吃得很欢,小家伙看到,这时似乎更难过了。它往边上挪了一挪,靠到巢的边缘上,望着我的两只小苇莺,又低下脑袋看看自己,满脸失落,定住不动,也不叫唤。这个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了,小家伙肯定是发现了自己与我们的不同!

    我这么想着,便连忙安抚了小家伙几句,它才肯吃虫子。吃完后,它抬头用亮晶晶的黑色眼眸直直望着我,神色中充满了感激。哦,真是个懂事、可爱的小家伙!别的小鸟儿被喂食时都大吵大闹、你争我抢,你却如此安静。我用喙依次轻点过它们的脑袋,小家伙,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偏心的。

    离奇的事在几天后发生了,我回到窝巢时,发现两只小苇莺好好地待在巢中,可小家伙却不见了。两只嗷嗷待哺的小苇莺,一齐叫唤着抬头,张大嘴巴等着我给它们喂食。我将捉到的虫子啄成小段,分给了它们。随后,扇动翅膀,去寻找小家伙。我喂养它十几天了,已把它完全当作自己的孩子!

    我扇动翅膀,轻轻松松就飞到高处,鸟瞰整片芦苇丛。不过小家伙个子也不算太大,纵使它飞在空中,我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好一会儿我都没有找着它,它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我心中生出些紧张,急忙飞回芦苇丛间,进行地毯式搜索。

    最后,我是在数根芦苇间找到它的。我眼尖瞧出了那若隐若现的黑色羽毛,此时它身上沾满了枯草和潮湿的泥土,正将自己蜷缩成一个黑色的毛球。我顿时觉得心疼得不行,走过去将它身上的枯草叼走。小家伙见我来了,头埋得更深了,我也歪歪脑袋看它,这时才发现它的嘴里正衔着一条绿色的小虫。它抬头望望我,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它将小虫放到我跟前,又低下头去,显得楚楚可怜。

    莫非它是想给我和两只小苇莺找吃的吗?只是因为飞行技术不够娴熟,从窝巢上跌落下来,只能像一只飞不起来的鸡那样满地找寻吃食。想到这里,我心痛之余又倍感欣慰。不知不觉中,它已经比我的体型还大上一圈了,我也是时候教它飞行与捕食的技术。我半飞半走地领着它回到了巢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领着它到处游荡与飞行,给它演示怎样快速叼住空中飞着的昆虫、怎样找到蚂蚁窝吃蚂蚁、怎样在一片绿色草丛中逮到绿色的虫子。直到它能够自如地飞过一整片湖,自如地上升、下降、旋转以及轻松地捕到吃食。而小苇莺们的羽毛也逐渐丰满,翅膀发育成熟,慢慢开始学起了飞行。

    这一天,看着小家伙在湖上空中自由飞行,寻找捕捉昆虫,我心中泛起了五味杂陈的情绪。从我发现它,孵化它,到现在它快要离巢飞走独立生活,只不过短短的20多天。可在我心中,早已视它为亲人,和我的小苇莺们一样。

    我既高兴,又有些不舍,望着天边的几抹如血夕阳,立在一棵矮树的枝头上黯然神伤……突然,我被一团飞过来的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随后,我耳边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嘭”的一声,我眼前炸开了一团黑红的花。

    啊,是小家伙……

    我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心跳也似乎停了一瞬,整个世界没了声响,一切都离我远去……

    “今天收获挺多,回去喽!”听到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恐惧、悲愤、不甘如潮水般涌向我。我难过、激动之极,愤恨着、高声哀鸣着,俯冲向手持猎枪的那个男人,发狠地啄着他的脑袋。可因慌乱,我的攻击毫无章法,一击也没触到那个男人的头,此刻我多么希望我是一只凶猛有力的苍鹰啊!

    小家伙!我可爱的、可怜的小家伙!

    我悲愤得快要昏厥过去了,可却想起,小家伙之所以被枪打中,是为了我!为了救我!小家伙猛地飞过来撞开了我……

    可恶的偷猎者!在我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他也慌了神,急急提着血染成红色的麻布袋离开了。

    我已经完全被悲伤淹没,转身拼命飞回之前小家伙被击落的地方。然而,寻找了老半天也没见到它。直至夜幕降临,我不得不扑棱着疲惫的翅膀,飞向窝巢,一路上没敢再回头……

    (指导教师:林幼娟)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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