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它时,它已经破旧不堪了。木板发潮,仿佛一碰便会碎掉,金黄的须发被灰尘蒙住了原本的面貌——那是一匹木马,是我小时候的玩具。
在我有记忆时,身下总跨着一匹金黄的木马,当我骑在上面摇啊摇的时候,爷爷便在身旁看着我笑。爷爷在老家种地,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久,但每次他来看我时,手上都会有一罐冰糖雪梨味的糖水,那是我的最爱。我在木马上摇着,嘴里嗦着糖水,摇过一个又一个四季,爷爷也就那么笑着,笑了一年又一年。
变故来得太快了,快到我都没能记住爷爷的脸。一个电话,把我们一家人都叫回了老家,妈妈把我安置在老房子里,让我一个人在屋里画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玻璃外的黑帐、浓浓的烟雾与不知名的乐声。他们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往后的日子,我却再没见到过爷爷,再没见到那个在我身旁微笑的老人。
爷爷离开的一个月后,我坐在阳台的木马上,晒着太阳,听着奶奶讲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我说,我梦到爷爷了,他从天上的楼梯走下来,脸上还带着笑。奶奶不说话了,就那么坐在那里。我依旧摇着木马,想把不开心的事情摇走,但思念怎会被如此轻易地甩开?我的眼睛好像被糊住了,可能是木马金黄色的毛发太过于扎眼了吧,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怎么甩都甩不掉,怎么擦都擦不干。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台上玩闹的小姑娘如今早出晚归,金黄的木马也失去了光泽。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木马便被扔到老屋的阁楼上了。阁楼上空空荡荡,落灰的木马格外醒目,我问妈妈为什么不把这一堆多余的木头扔了,她只说,这大概是你奶奶放上来的吧。
拂去灰尘,木马的本色又显露出来,金黄的,像阳台上的光,像糖水的颜色,像老人的微笑。被灰尘覆盖的,不是一堆烂木头,而是我金黄色的回忆。
直到我对着它细细回想,才明白,原来它并不多余。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安徽庐江实验中学北校区八(13)班 夏苏婉(1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