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下列车,便有一阵热风吹过,吹得人分外舒爽,丝毫不觉冬日严寒。这时才从恍惚中略微清醒,意识到已然远离北国的寒冬,意识到大地上已不再银装素裹,意识到哈尔滨已然成为人们口中那个遥远的冰城,一股不真切感油然而生,可这只是一阵热风吹过。
当热风尚是一阵阵冷冽的寒风时,窗外的原野一望无际,白色尚是世界的主色调,一切都给人以透亮的感觉。列车不断行驶,不知何时,白色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青色的田野、泥土砌成的黄色的田埂,聚拢在一起的竟还有葱葱挺拔的树木,以及穿插其间偶有车辆飞驰而过的柏油马路。在窗外的世界,太阳以45°的俯射角倾洒光芒,照亮着这一切。兴许是一直盯着太阳,当看到这变样的世界后,我才坚信自己定是在顷刻间完成了这了不得的穿越。
迷迷糊糊间,又想起去年夏日某个闷热的午后,一阵热风吹过,我昏睡过去,待到醒来,已沉溺于记忆中的湖潭。行走至岸边,拾捡起一片干脆脆的枯叶,抬眼,是大片大片的枯叶林,高挺而又粗壮的树干,只向上生长。树木间留着足以几人并排行走的空隙,地面上已然有几层堆积的落叶,蜈蚣、蚂蚁还有一些其他种类的小虫子,在落叶城堡里穿行。潭水一波又一波,拍打着我,一股气息涌入我的鼻孔——湿润而又绵密,到这里,记忆中的乡村也渐渐清晰。
碎石子堆积而成的小山,门前废弃的石碾,院外十几株种植的树木,阳光下慵懒蜷缩的小猫,撒起欢来全力奔跑也跑不到头的土路……于幼时的我而言,这里无疑是天堂。那时夏日的气息复杂而又甜蜜——热浪的焦灼不必多言,雪糕的冰爽令人振奋,屋内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屋外的石榴树枣树硕果累累,午后的昏沉感总是不自觉地一拥而上,睡醒后总是接着再睡,怎么也睡不够。在那些遥远而又朦胧的午后,窗外的热风吹过,吹到嘴里,还是午饭时雪碧的味道。
鸟雀的鸣叫自前方传来,清脆而又明亮,我在林间不断穿梭,愈走愈快。林间的尽头,是那片熟悉的田野吗?一阵光芒自天洒落,金黄而又耀眼——不,不是田野,是城市,是哈尔滨。此时正处秋末时节,漫步悠游于哈尔滨的街道,映入眼前的,正是穿插于城市间、披着大片金光静静流淌的河流与宛若凝滞的西式楼房。静静矗立在桥上,穿的不免有些单薄,一阵冷风吹过,我回首以望。
太阳依旧永恒般悬挂于天际,夏日里昏沉的梦也逐渐苏醒,冬日与夏日,北方与南方,梦境与现实,列车奔驰而过,轰隆隆把一切都甩在身后。
见习编辑:郑欣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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