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快乐,像一颗裹着糖衣的药丸——外面是甜的,里面藏着让人上瘾的滋味。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痴迷什么吗?是收集五彩斑斓的贴纸,还是蹲在沙坑里堆砌想象中的城堡?是反复翻看同一本图画书,还是对着镜子模仿动画片里的英雄?那些在大人眼里幼稚可笑的执着,恰恰是我们最初的热忱。而我,总是一个接一个地陷进去,像追逐浪花的孩子永远期待着下一个更迷人的浪潮。

  在上幼儿园之前,我是马路上最忠实的“汽车观察员”。我喜欢窝在车里,鼻尖几乎要贴到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钢铁巨兽”风驰电掣而过,听它们“滴滴”的鸣笛声划破空气。每当有辆车的残影从旁边闪过,我的视线就像被施了魔法,紧紧追着它远去的方向,在脑海里拼凑它的模样。要是坐在了左边,右边突然有车经过,我准会手忙脚乱地“跨座转移”,只为看清那辆车的独特造型。要是坐上从没体验过的出租车,我就像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好奇地打量着座椅的纹路、方向盘的弧度,连后视镜里的倒影都觉得新奇。那段时间,动画片里全是汽车,玩具车堆满了整个房间,车,填满了我童年的每一寸时光。那时的快乐如此简单:四个轮子,就能载着我的想象奔向任何地方。

  大概是上幼儿园不久后,我被恐龙的神秘魅力狠狠击中。和常见的汽车相比,这些远古生物就像藏着无数秘密的时空胶囊。对新事物的渴望和探索欲,让我果断放下了千篇一律的四轮玩具。起初,我只是摆弄恐龙模型、翻看图书、画恐龙,即便对文字一知半解,那些栩栩如生的插图也足够让我陶醉。可当我反复观看恐龙视频后,竟鬼使神差地想变成它们。我认真观察视频里恐龙的姿态、声音,弯腰弓背,双手曲成爪子,踮着脚尖,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哑的怪叫:“我是霸王龙,我要吃了你!”家里人哭笑不得地想阻止,我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沉浸在恐龙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哪怕上了小学我依然顶着这副“恐龙装扮”四处晃悠,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老师捂着肚子擦眼泪,而我坚信他们的笑声是对我演技的褒奖。

  直到三四年级,我突然意识到这副模样有些“出洋相”,才慢慢收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曾经翻到卷边的恐龙书积满了灰尘,拿起模型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满心欢喜的感觉了,连同我张牙舞爪的勇气一起,被收进了记忆的抽屉。

  大约是在四年级开学时,我又把目光投向了现实世界——猫,这种软萌的小动物成了我的新宠。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猫,是在别人家做客。那时,宠物对从未养过小动物的我来说只是个模糊的概念。可当我伸手摸到它柔软的毛发,听到它细腻的叫声和轻微的喘息,才惊觉自己对猫的了解少得可怜。

  猫是触手可及的,这让我的探索欲彻底爆发——越是近在咫尺的事物,越觉得自己能揭开它所有的秘密。我无数次缠着妈妈养猫,却总换来无情的拒绝。于是,我开始满世界“寻猫”:看到流浪猫就像被钉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它,直到它消失在街角;有时还会揣着猫粮去喂那些流浪的小家伙,既解了眼馋,又做了善事。实在不过瘾,就往猫咖跑,去得多了,店员都熟稔地和我打招呼。大人们总在我耳边念叨猫的各种“缺点”,比如“猫会抓坏沙发”“野猫有跳蚤”,我却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还痴迷地写了不少关于猫的幼稚小说。

  如今再翻看那些泛黄的恐龙画册、生锈的小汽车模型,或是当年写满猫故事的笔记本,忽然明白:童年最珍贵的从不是具体迷恋什么,而是那种毫无保留的投入。我们终会告别霸王龙的咆哮、玩具车的赛道、猫咪的胡须蹭过手背的痒,但那些痴迷的瞬间,早已在生命里凿出闪光的印记——它们让成长的过程,变成一串被热情照亮的脚印。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