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来北京的时候是11月,正值北京的深秋。

  都说一叶知秋,银杏叶是感受北京秋天的参照物之一。

  地坛公园北门,有条著名的银杏大道,天晴时常常挤满游客在此驻足拍照。

  我来的那天正好落雨,淅淅沥沥的秋雨打落了些开得灿烂的银杏叶,铺就了满地金黄的地毯。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携着有些冻耳朵的秋风四处游走。听着豆大的雨滴如珠玉般敲打在伞布上的声音,我的思绪也变得湿润了些。

  我裹紧大衣,蹲下身捡起一片银杏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硕大的银杏叶,它约莫有我三分之二巴掌大小,叶片完整健康,轮廓圆润饱满。老家的银杏叶叶片较小,长在树上的那些叶子也常常黄绿相间,在家乡是见不到如此震撼的景色了。

  我低头看着黄灿灿的落叶,心情也明亮了起来。它们好像在跟我说:“我走了,明年我还来!”

  银杏树很美,但银杏果却不太招人待见。一次我从电影资料馆出来,路过门外那片银杏林,屏住呼吸拿着相机拍照,一旁的老奶奶扇着鼻子快步走过,“嚯——这银杏果可真够臭的。”

  周末得空的日子,不如去逛逛胡同。从杨梅竹斜街那块儿,随心随意地走,走到哪是哪。

  胡同里的生活是冒着热气儿的,像一碗热腾腾的卤煮。几只猫卧在家门口晒太阳,挂在门檐上的鸟笼里,鸟儿叽叽喳喳,和人一样快活。

  “欸,劳驾劳驾。”

  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响起,北京大爷蹬着脚踏车从你身后经过向前方驶去。

  卖糖葫芦的叔叔戴着起球的旧毛线手套,穿着黑色旧羽绒服,推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自行车站在胡同口吆喝。

  偶尔路过几家小店,有卖炸酱面、炒肝儿的,有卖老北京酸奶的,还有各种杂货铺。

  记得有间没招牌的旧书店,推门走进去,里面的旧书、海报、日历高高矮矮的摞成多个小堆,挡住了脚下的路,让人寸步难移。在书堆之中,不知怎么挤进去一把躺椅,卖书婆婆正闲适地抱着小电视机听曲儿,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唱着。

  “想看什么书,您自个儿挑。”

  我也就索性直接蹲下来,翻看起地上的书。

  北京总是给人大气、澄净又敞亮的印象,天空从不吝啬它的蓝,树也大大方方地绿,好像一切都如此鲜活又充满生命力。

  我虽然是南方孩子,但对北京的一切都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我们这一代人早在小学语文课中,借着老舍、汪曾祺、史铁生等文人的文章,体验过北京光影斑驳的旧时光。如同命运的红绳,早已将我们和北京牵绊在一起。

  我想,每个幼时读过北京故事的孩子,长大后都要来一次这里。在什刹海散散步、逛逛故宫、串串胡同,再吃上一串冰糖葫芦,兑现小时候的自己和北京的约定。这片养育了千百年文化的肥沃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洒脱、热情和质朴,早已透过泛黄的书页、穿过漫长的时光,缓缓地生长于我们的骨肉之中,如同幼树吸收大地的养分。

  在人生的坐标轴上,长大后的孩子终会奔向东西南北,选择不同的城市作为停靠点或终点站。

  但无论你去哪儿,北京一直在这儿,早也好,晚也罢,你都来看看它。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