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张芸：你陪他一起，送这个孩子下去。

　　何元：好。

　　张芸：那我们先走了。

　　大部队绕过唐东良三人朝着山上走去。

　　唐东良听到女人的声音，有些迟疑。

　　何元帮他套上雨衣。

　　唐东良：谢谢，你帮我扶着点。

　　何元：好。

　　唐东良和何元往山下走。

　　日 营地雨棚

　　唐冬良回到营地，第一时间到办公室拿医药箱帮小男孩包扎。

　　王小包才刚醒，整个人正迷糊着，看着唐东良怀里的小男孩，一下就清醒了。

　　王小包：李大麦？他怎么了，他不是和他爷爷一起的吗？他不会要死了吧……

　　唐东良：你闭嘴，他太累了，你让他睡会儿。

　　王小包噘着嘴，坐到一边去，担忧地望着李大麦。

　　日 山上村庄

　　张芸带着志愿者在村里和周靓碰头。

　　周靓：这次发生得太突然了，不过我们已经联系到消防、公安，还有一些民间救援团队，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张芸：没想到，今年雨下得这么大。

　　周靓：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之前的事，解决了吗？

　　张芸：（犹豫）没多大事，就是被吓着了。

　　周靓：（拍拍张芸肩膀）投入工作也好，省得东想西想的，把自己都搞憔悴了。

　　日 营地雨棚

　　3个小孩在雨棚里跑来跑去，在被褥铺成的地铺上滚来滚去。

　　唐冬良被吵得头疼，烦躁地翻动着手机，在网站上寻找张芸的信息。

　　高小胖凑过来。

　　高小胖：哟！你喜欢张芸啊？

　　唐冬良：滚边去，我是找她有事。

　　高小胖：什么事？我跟你说啊，张芸这个女生，奇怪得很，从来不跟男生搭档，只要团队里有男生，就会想方设法把人家支出去。

　　唐冬良：为什么？

　　高小胖：我也不清楚。

　　3个孩子闹了脾气，女孩朵朵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唐冬良和高小胖赶过去。

　　李大麦：哥哥，王小包耍赖，他说这局输了就把小白送给朵朵，但他反悔！

　　王小包：我没有！

　　高小胖：好好，你先别哭。

　　唐冬良：你从城里来？来这里干吗？

　　朵朵：我是来找我奶奶的，我爸妈暑假也要加班，带不了我。

　　唐冬良向王小包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唐冬良：你怎么了？

　　王小包：没事。

　　唐冬良：嘿，你个小孩，多大年纪还在这里伤感。

　　王小包起身，往雨棚外面走。

　　唐冬良连忙跟着站起身。

　　唐冬良：外面下雨。

　　王小包：（声音从雨棚外传来）我去看看小白啊。

　　日 雨棚外

　　唐冬良：小包，你刚刚怎么跟朵朵说的呀？

　　有雨从屋檐落下，掉在地上的水坑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王小包：你也觉得我耍赖皮？

　　唐冬良：不是，我就想知道一下……咱们男子汉把女孩子欺负哭了，多不好意思啊，是不是？

　　王小包：我没有……我以为她是这里的人，我想着小白给了她，我也能去看它，这样小白就不算离开我了。

　　唐冬良：那你觉得什么叫离开呢？

　　王小包：就是一辈子见不到了。

　　唐冬良：（喃喃自语）一辈子见不到……

　　王小包：对啊，有长的“离开”，也有短的“离开”。

　　唐冬良：啊？那什么是长的“离开”。

　　王小包：长的“离开”就是很久很久见不到，短的“离开”就是还有机会见到。

　　唐冬良认真地看着王小包。

　　王小包的眼中凝结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敏感。

　　王小包：还有一种“离开”，跟长的和短的都不一样。

　　唐冬良：那是什么？

　　王小包低头，看着水坑上一圈一圈的涟漪。

　　王小包：就好像，一直打不通的电话；也好像，打通了但不是想找的人。

　　唐冬良：也许那个志愿者哥哥只是忙，然后……

　　王小包：然后就把我忘了呗。

　　王小包站起身，从高处看着蹲着的唐冬良。

　　唐冬良扭过头，仰视着王小包。

　　王小包：哥哥，雨停之后，你也会走吗？

　　日 山上村庄

　　张芸和周靓在临时雨棚里看着地图，一个满身泥泞的大叔慌乱地跑进来。

　　张芸下意识地往周靓身后躲闪。

　　大叔：两位同志，你们快想想办法吧，困了一伙人，孩子们下不去了。

　　周靓：大叔您别着急慢慢说，什么叫下不去了？

　　大叔：哎呀，就是有孩子，五六个呢，没法下山了。

　　周靓：怎么还有小孩呢？

　　大叔：说是带着来山上玩的，结果就被困住了。

　　张芸：或许是农家乐的。

　　大叔：去看看吧，这一时半会儿的，大巴车是上不来了。

　　周靓：我们去看一下吧。

　　日 近村山路

　　庞佳撑着伞护着怀里两个小女孩，另外一个小男孩撑着伞和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还有一个男孩穿着雨衣蹲在庞佳脚边。

　　庞佳看到有人移动的身影。

　　庞佳：有人吗？这里！

　　庞佳向远处挥手。

　　孩子们都看过去。

　　周靓、张芸以及报信的大叔穿着雨衣上来。

　　周靓：怎么下着雨还往山上走？还带着孩子。

　　庞佳：我们是下面农家乐的，前些天一直下雨，好不容易今天雨小了，刚开始瞧着还有太阳，就上来了。

　　周靓：太危险了，就算是晴天了也不能乱跑。这些山地，被水泡了容易滑坡，还有泥石流……

　　庞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张芸：周靓姐，先带孩子们下去吧。

　　周靓：行。（看着雨衣小男孩）来你跟着我。

　　庞佳：小童，快去。

　　男孩很乖巧地上前牵住了周靓的手。

　　张芸上前，给其中一个女孩套上了雨衣。

　　张芸：这几个女孩子跟着我们。大叔，麻烦你看着一下这个孩子。

　　大叔向另一个男孩招了招手，男孩乖巧地走过去。

　　周靓：行，赶快往下面走吧。

　　日 山上

　　4个大人和5个小孩挤在一棵大树下，前面小径上横着一棵大树。

　　庞佳：现在怎么办呢？

　　周靓：附近还有志愿团队吗？

　　张芸抬起手表看了一眼。

　　张芸：这会儿应该都下去营地了。

　　大叔：我晓得还有一处，不用往上边走，就在下面有个村子。

　　周靓：路远吗？

　　大叔：要走点。

　　张芸：干脆直接回营地吧？

　　庞佳：（为难）远吗？孩子们都有些累了。

　　周靓：远也要走，在这里随时都很危险。

　　张芸：我打个电话让人上来接吧。

　　张芸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张芸：怎么办？没有信号了。

　　周靓和庞佳也掏出手机，都显示没有信号。

　　周靓：坏了，肯定是雨太大，信号线路出问题了。

　　日 雨棚外

　　唐冬良重新刷新手机网页，发现变成了一片空白，中间的网络符号在转圈。再一次刷新后，被提示没有信号。

　　唐冬良抬头，看见穿着雨衣的王小包和小狗在玩耍。

　　唐冬良：王小包！

　　王小包扭过头。

　　王小包：干啥？

　　唐冬良：快回去，手机没信号了！

　　王小包：哦！

　　两人往雨棚走去。

　　日 营地雨棚

　　唐冬良和王小包钻进雨棚。

　　唐冬良：你们手机有没有信号啊？

　　何元：我的没有。

　　高小胖：我也没有……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信号了呢？

　　唐冬良：坏了，周靓他们在山上，估计也没有信号。

　　何元：我走的时候，张队还说要在山里做支援，估计会进山。

　　唐冬良：张队？

　　何元：是张芸姐，前几天刚下去接新志愿者上来。

　　唐冬良：张芸？

　　（闪回）日 工作室

　　唐冬良电脑的志愿网页中显示张芸的照片，以及右下角的姓名。

　　日 营地雨棚

　　3个男生凑在一起，几个孩子也感觉到气氛的紧张而停下了手里的游戏。

　　高小胖：那快点上去找他们呀。

　　唐冬良：你照看好这几个小孩，我跟何元去找。

　　高小胖：你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

　　何元：怕什么，外面还有别的志愿者呢！

　　高小胖：没怕，就是担心没有信号怎么联系你们？

　　唐冬良：没事的，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原路折返回来。

　　唐冬良和何元起身穿好了雨衣，匆匆离开。

　　日 上山路

　　唐冬良和何元往山上走，一路上浑浊的泥水不停往下流动。

　　唐冬良：你是怎么认识张芸的？

　　何元：我来做志愿者的时候，她就在了。

　　唐冬良：她也经常做志愿者？

　　何元：这我不清楚，但总能在相关新闻上看到她的名字。

　　唐冬良：这确实。

　　何元：为什么问她？

　　唐冬良：我就是好奇，像她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怎么会热衷志愿服务活动。

　　何元：不负责？你在搞笑吧？张芸是我见过最负责的志愿者了，她特别认真参与每个活动，尤其是在关注山区女孩成长的主题活动中，她总是能考虑到很多我们考虑不到的地方，比如女孩子们的心理问题，甚至隐私问题……你知道吗？她还在活动结束后不间断回来看望那些孩子，而不是结束后就对他们不闻不问了。

　　唐冬良：你知道她挺多事的。

　　（闪回）日 志愿者中心

　　何元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张芸时的场景。当时他看到穿着红马甲的张芸热情地帮助一个老奶奶使用短视频软件。

　　何元：（画外音）当时她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特别耐心，光是上传照片就教了那个奶奶三四次。但是有一点……

　　张芸看到初来乍到有些手足无措的何元，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有些焦虑地看了一眼何元便继续手头的工作。

　　日 上山路

　　唐冬良听到何元讲到这件事，皱眉思索起来。

　　唐冬良：你之前认识她？还是说你长得很像她之前讨厌的人？

　　何元：（摇摇头）不知道，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有志愿中心的人跟我说，说张芸对男的，就是特别排斥，单独跟男生出去的志愿活动从来不参加。

　　唐冬良：她是不是之前被……

　　何元：别瞎说。

　　唐冬良：我就是猜测一下。

　　何元：之前聚餐的时候，听她提过，因为父亲经常家暴所以两方离婚了，张芸选择跟着她妈妈……

　　（闪回）日 张芸家

　　张芸父亲醉醺醺地被椅子腿绊住，脚下一踉跄，酒瓶子没有拿稳，掉在地上。

　　正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张芸一愣，有些害怕地盯着父亲。

　　张芸父亲：你眼睛瞎了啊？

　　张芸父亲举着手就向张芸打来。

　　张芸认命地闭上了眼。

　　张芸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张芸母亲：打孩子干什么！

　　张芸父亲的一巴掌打在母亲的身上。

　　张芸：（红眼眶）妈……

　　张芸伸手摸摸母亲的背，母亲面色难堪地拍了拍张芸的背。

　　张芸父亲：你护着她干什么？姑娘家的，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张芸父亲踹了母亲几脚，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去睡觉。

　　张芸靠在母亲的怀里，瞪着无神的双眼。

　　日 上山路

　　唐冬良听完何元的话，神情有些凝重。

　　唐冬良：这么说可能是因为她爸暴力的形象给她留下了阴影。

　　何元：可能是吧。

　　唐冬良：你还知道别的关于她的事情吗？

　　何元：周靓姐是她的发小，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一些。你问这么多干吗？

　　唐冬良：我跟她有件事情还没能处理，只是希望她能帮我这个忙。

　　何元：那肯定可以的，张芸帮助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你这一个了。

　　（全文完）

　　责任编辑：宋宝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