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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1月08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那束光(散文)

北京市第十五中学 詹天爱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1月08日   11 版)

    诞生于世上的瞬间,是什么如此舒适?是什么如此温暖?好奇心的驱使下,睁开了眼睛。是晨光,正映射在您微笑的脸上。我所感受的第一束光,是这样的富有活力,生机勃勃。

    第一次松开她的手,便是上幼儿园的那天。虽哭着闹着,但事与愿违。盼着望着,门口出现了她的身影,正如暖阳一般,把我吸引过去。“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交到朋友了吗?听老师话了没有?”她的每一句问候,都照耀着我。

    升入小学前,母亲带着我和父亲去了英国伦敦游玩了半个月。毫无疑问,对于年龄还小的我,这是第一次离开北京,也是第一次出国旅行。不清楚母亲的用意,也不想去思考,只沉浸在欧式建筑及其文化习俗上。现在的我,翻着当时的相册,看着当时的影像,那个在草地上放肆奔跑的自己,那个在阳光下笑得灿烂的自己,每一时刻都充满了回忆。

    我想起了当年的疑惑,侧头问母亲:“当时为什么带我去英国?”“现在你的学习压力那么大,就算是出去游玩也不是全身心的放松吧。我只想在趁你还小的时候,多带你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当然,母亲保留了我们家的一个传统,每年至少一次国内游和国外游。渐渐地,我从享受旅行逐渐延伸到了参与旅行。母亲会引导我如何制作旅游攻略,如何建立清晰的条理,我从中受益匪浅,也将学到的用到了日常。是母亲点亮了我。

    比我小两岁半的弟弟也逐渐成长,升入了小学。平常总会等我入睡才离开的母亲,将与我的睡前聊天一天一天的缩短时间,直到这个活动完全取消。终于,按捺不住的我悄悄地趴在弟弟的屋门旁,来一探究竟。看到的是妈妈在辅导弟弟功课,两人在一盏小台灯下有说有笑。不知道为什么,那盏台灯的光,一天比一天刺眼。我暗自离去,一夜无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既然这样的话,我只能独立起来了。

    后来,我对这种情况也习以为常了,高中的课余时间用来胡思乱想岂不很浪费。“今天不回来吃饭么?”“我和朋友约好了去看电影。”“和哪些同学去?去哪个电影院?什么电影?电影几点开始?几点结……”“妈妈,这道题我不会,来给我讲。”显然母亲想要问很多,但是被弟弟打断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母亲留下一句“早点回来”,然后就转身向弟弟那边走去。当我看完电影,和同学吃了晚饭后告别了才发觉,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我快步行走着,就要到了,我的家就要到了,我回家这么晚,大概会被说一顿吧,怎么办?每经过一个路灯,我都不敢直视,仿佛那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好瘆人,好可怕。站在家门前,我在想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进门。我用钥匙悄悄地缓慢地开了门,从门缝看到屋内的一丝光芒。完了,都在等着惩罚我吧?轻声慢步地小心翼翼地进了屋,诶?没有人?灯光下,只有沙发上熟睡的母亲。“你回来了啊!”我没出声,“您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就是感觉得到。”“您怎么来睡沙发了?就为了等我?”“你那点儿小破胆量,从小就是,见到黑暗的地方就怕。”“今天跟同学聊天聊嗨了,就回来晚了。”“聊了什么呀?也和我聊聊呗?”您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么,关于这句话我也只是抱有期待,从未自己争取过。深夜,在小台灯的温暖下,我和母亲久违地畅谈了好久。

    新年就快到了,却接到了姥姥离世的消息。头七全家去八宝山烧纸的时候,在光线不是很充足的房间里,透着星星火光,我看到母亲在默默流泪。是呀,年龄的增长对于还年轻的我来说是好事,但对于母亲的父母,越高寿风险越大。母亲已经失去了她的母亲,我意识到了什么,思绪控制不住地涌出,此刻我只想紧紧地抱住她。不,不只此刻,在我还有机会的时间里,我都会像一束光一样守护在她身旁。

    那束光,如今究竟照耀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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