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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2月19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志愿文学征文获奖作品连载之一

好人回家(报告文学)

许建俊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2月19日   10 版)

    题记:

    家乃国之细胞,

    民乃家之脊梁。

    民善,家和,国兴,

    人民是什么,

    中国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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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2月19日,溧城镇景盛园的“中国好人”缪小福迎来了第69个生日。刚吃过早饭,门铃就响了,开门,进来的是党光东:“爹,妈,祝您二老身体健康,俺爹生日快乐!”

    “快歇歇,坐一晚上火车,累了。” 老缪和老伴争着迎上去。

    这时,光东预订的蛋糕送来了,蛋糕中间还有张奖状,雕着四个字:最棒爸爸。老缪两眼眯成一条缝:“还弄这个,真是傻瓜!”

    高兴时,老缪会说光东傻瓜,是小傻瓜,而他自己是大傻瓜。因为两人相同地方太多了。

    本来,济南到溧阳高铁直达只要3小时,但这趟来溧阳,光东硬是挑了济南到常州速度最慢的1461次列车,时间多达10个小时,还是凌晨4:30到常州,然后转常州到溧阳1个多小时的长途客车,虽然路上时间比高铁多出4倍,但这趟火车单程硬座票价只要93元,在该线路所有列车班次中最便宜,往返一趟至少比高铁省600元。

    能省一角,不多花一分——这是党光东。

    如此节约的光东,在老缪买房缺钱时,仅凭一封信、一次见面和几次电话,就将20万元汇给他,还不用还。

    对自己节约,对他人大方——这是党光东,也是老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党光东又回家了。

    缪小福住江苏溧阳,党光东住山东章丘,两地相距1000多公里,年龄相差22岁,之前46年的陌生人,是3年前老缪电视上的一次偶然亮相,成就了他们的父子缘,由此引出一连串好人故事。

    2010年11月29日早上7点左右,老缪正帮老伴包饺子,忽然外面传来呼救声。

    “不好,出人命了!”他冲出门去。门口不远处,一群人正看着旁边三楼窗户上挂着的一个女子,她一只手被窗里的丈夫拖住,还在一个劲儿挣脱,急得撑不住的丈夫哭着向楼下求救。

    这要掉下来非死即残——老缪冲到窗下,两眼紧盯着女人张开双臂,一阵惊呼,女子真掉下来,快到地面时,被老缪正好接住。她因为胖,砸得老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女子头部被墙上水泥块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怕早上路堵耽搁抢救,没等120赶到,老缪就把女子抱上自己的电瓶三轮立即送医院。医生查完说女子没有大碍,他才离开。到家后,浑身酸痛,躺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床。

    “这么胖的人砸到身上,万一……”有人说老缪傻。

    “没有万一!当时没别的法,就想接住了能缓冲一下,毕竟一条命。现在要是谁送我50斤米从三楼扔下来叫我接,我宁可不要!”老缪打断对方说。

    半月后,见义勇为的老缪被常州电视台请到“道德力量”访谈现场,他的更多救人善举由此被提起:

    1960年夏天,13岁的他和6个同学撑竹筏渡河,筏到河中翻身,4个女生眼看要被河水吞没,是他,带着另外两个男生一手抓竹筏,一手救人,很快将4个女生救上岸。

    也是他,1976年夏天一个傍晚,正在门口纳凉,对门老徐家女儿突然哭着跑过来:“缪叔快救我妈!”他冲进徐家,只见情绪失控的老徐正举着秤砣要砸妻子,他大喊一声“不要冲动!”一个箭步,夺下秤砣……

    还是他,1980年秋天,乘车从南京回溧阳,刚进城,旁边座位上老人就开始呕吐,很快昏迷。他一边给老人掐人中、擦污物,一边请司机加速,直接开进溧阳中医院,一进院,背起老人下车飞奔急救室……

    民兵训练时排除雷管爆炸、群殴现场救下残疾夫妻、供销社火灾火海救人、智救跳河轻生男子、浴室抢救昏迷青年……半个多世纪来,他先后救过十多个人,时间长了,有的当事人已记不清,有的考虑到当事人原因也不便再提。

    这些,在他眼里早已云淡风轻。“这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我只是碰到一个帮一个,况且当兵时学过急救。”

    2010年救人后,老缪成了常州名人。2012年底又光荣入选“中国好人”,被央视《向幸福出发》栏目请到北京录制“温暖中国”特别节目,同行的还有位中年妇女,她叫范来娣,30年前,正是老缪这个“救命娘舅”,让她捡回一条命。

    1983年夏天,范来娣突然人一天天消瘦,肚子却越来越大,娘家认定是男朋友大龙非礼造成怀孕,要他承担后果。当地风俗,女子未婚先孕很丢脸面。大龙深感冤枉,却有口难辩,就带着来娣四处求医。一次从邻县金坛看病回来,坐车到溧阳东门时,来娣因经不起颠簸,一下倒在了路边。此时正值中午,骄阳似火,已身无分文的大龙急得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村上人的娘舅缪小福就住附近,就去求助。

    一听情况,老缪推出自行车准备带来娣去医院,但她身子虚弱,加上肚子大,没法坐。老缪就让大龙在旁边扶她坐,自己在前面推。推到医院时,恰好午饭时间,医生已下班,他只好先安顿他俩坐下来,自己出去给他们买来饭菜,等下午再看。

    下午,女方家人来了,一看样子,就吵着要大龙送南京救治。

    老缪劝他们面对现实:“她现在自行车都坐不动,到南京100多公里,她哪受得住?弄不好不到南京就要送命……”

    他说的在理,女方不再说话。医生检查后说立即手术,先交5000元。大家口袋翻遍也没凑齐300元,大龙急得直哭。

    老缪拍拍他:“有我在,别急。”说完,回家拿钱。

    那时5000元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天文数字,老缪也没把握家里会有,为救人,顾不了那么多,好在妻子在长途汽车站摆茶点摊已有3年,应该有点积蓄。

    回家一说,妻子骆凤青当即捧出存钱罐,两人伍圆、拾圆点了好一会,还真凑齐了这笔救命钱,里面大多是毛票和分币——这是两人起早贪黑,烧水、煮粥,一杯茶、一碗粥慢慢攒下的……

好人回家(报告文学)
阳光下的风(报告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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