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经常想起那个女孩,尤其是冬天,可能在人头攒动的地铁里,也可能在树影婆娑的林荫间,或者是忙碌一天放空自我的床铺上。
心里并非一直想着她,只是很多时候都会想起她。
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和俞霜成为朋友的了,在我14岁的时候,我曾信誓旦旦地立下狂言,我这颗脑袋读书比不过别人,但朋友能记一辈子。结果半辈子都还不到,记忆模糊的事却已经大面积出现,并且“一辈子”这三字偏偏就在我们最不懂其含义的时候,最容易被挂在嘴上,最容易被当做真情实意的衡量标准。
我和俞霜大概是在初二的时候慢慢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就那种一起吃饭,一起打水,一起上厕所的状态。我们在镇上读的初中虽然已经是全镇资源最好的学校,但在当时,条件还是有些艰苦。宿舍里没有装热水器,只能自己拿桶到学校热水房接水提到宿舍,距离大概有一千多米,唯一幸运的就是我们住在二楼,相比于高楼层的同学,可以少走几十级楼梯。
学校每天只给两个小时的时间安排晚饭和洗澡,但接热水的地方小,人还多,许多女生都会买一两个暖水瓶,在早上打早餐时顺便接上开水,下午加点冷水就可以直接洗澡。这样确实比较省时间,只是一手拿早餐一手提两个暖水瓶有点困难。
我和俞霜也是这样,只是我太懒了,觉得提两个暖水瓶太累,只肯买一个,所以洗澡水总是微凉微凉的。俞霜怕冷,家里人也强制她必须买两个大的,确保水够暖。我们经常分工合作,集合解散之后,快速跑到食堂,一个人去打早餐,一个人去接水。后来想想,那几个冬天跑的步大概是目前为止最有动力、速度最快的了。
天气越发冷了,俞霜要分一半的热水给我,我一开始不好意思要,但她硬是要倒给我,一副“说好的共患难,你为啥不要”的表情。我渐渐开始习惯了她的“共患难”模式,有时我会帮她拿另外一个暖水瓶,但大多时候都还是她自己拿。
早上也会碰到开水没烧好的情况,一般这样我们就只能下午提着桶跟着大部队排队接水,一人提一桶走回去实在是太重太难了,所以我和俞霜两个人提一桶,每次分水的时候,俞霜总是往我桶里多倒一点。不过如果要洗头,那真的只能一人提一桶“迎难而上”了。因为俞霜,我在学校的冬天都过得很顺遂。她家有时会给她带吃的到学校,我也总能沾光,就连两瓶牛奶,俞霜都会给我一瓶。
中考之后,俞霜考上了重点高中,我以一分之差没能完成心愿,去了一所新建的高中学校。高中之后,我和初中同学渐渐没了联系,尽管假期时翻着同学录把一个个同学的QQ都加上了,但后来觉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些同学就慢慢地只变成了字面上的列表好友。
高二的时候,班里突然流行起了写信,我想了很久也给俞霜写了一封,她很快给我回了信,我得知她也读了文科,遇见了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在信里我们说了很多彼此的事情和愿望,但互相通信几回后高三也来了。高三一来,我们就逐渐因为学习和一些杂事断了写信,再后来就没有了来往。
我和俞霜就这样渐渐失去了联系,从往日亲密无间的朋友变成了偶尔发个节日祝福,见面寒暄后还有些尴尬的普通朋友,再到现在几年未曾见面仿佛成为了记忆中的老同学。我曾经常常纠结,为什么我和俞霜不再能像以前那样相见甚欢,可直至现在我也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我只是开始意识到,像很多事情会了无声息地被人们淡忘,生命中的很多人也不能一直陪伴我们走向未来。
但尽管我有了这样的领悟,我也难以释怀,俞霜成为了我至今生命里最大的遗憾。在那个年少脆弱的时期里,她关心我,爱护我,鼓励我,陪伴我,我理所当然地承受着她的好,我那个“以后会好好地报答你”的承诺还未来得及开始,我们之间的情谊就变成了往事。
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只是经常想起你。我的好俞霜啊,多希望你一切都好,不用经历大风大浪,只要微尘里的一些小温暖,一直伴随着你走过人生的每一个节点。
广西民族大学 刘坤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