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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2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人生海海,我们边走边爱(小说)

湖北仙桃一中海天文学社 郑紫钰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3月12日   15 版)

    (一)

    城市的夜晚像一列飞驰而过的地铁,人潮奔涌,对面漫城林语的万家灯火,温暖柔和。

    “快走,不要错过了。”初三一次晚自习结束后,我对欣说。她被我拉着冲出了校门,投向那片失真的夜,身后是嘈杂的脚步和呼喊。飘过光怪陆离的大街,躲过熙攘缤纷的人流,才闯到了小区门口的烤鱼摊。

    小区门口就这么一家摊位,即使时不时有城管来驱赶,但仍在夜里热热闹闹地营业,我们总会被香味吸引走不动路。鱼在烤架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火苗在夜空中高蹿,食客们大块朵颐,直呼过瘾。

    欣坐在我对面,神情沮丧,缩着脖子,直直地盯着火苗,突然说:“钰,他还是要走了。”我敲着筷子,假装漫不经心:“他考上自主招生了,不走干嘛?你要输一瓶安慕希给我喽,别反悔啊。”

    他,是欣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当他们一起玩时,越来越多的人在身边起哄。

    欣和他一起去参加了自主招生考试,最后,却只他一个人被录取了。少年当时一脸笃定地对欣说:“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中考。”我现在还记得欣当时欣喜若狂的神情,眸子里的星辰闪耀着光,往外溢。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告诉欣,他一定会走的。为此,欣还生气了一阵子,并和我赌了一瓶安慕希,赌他是走,还是留。

    如今,我赢了,欣却黯然神伤。

    烤鱼来了,配上酱料和辣椒,是那样美味,我们俩没有再作声。吃到一半,她却被一根鱼刺卡住了,惊得她赶紧咽下一大口米饭才舒服。我边为她拍背,边对她说:“欣,生活就像一根鱼刺,狭小、局促、影影绰绰地在暗处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如果有些事注定与自己无缘,那不如换一行,好好珍惜眼前。”她点点头,眼里有泪。

    那天,我们说了很久。后来,欣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拼命补落下的课程,中考也考得特别棒。

    仲夏之夜,我们又去吃了一次烤鱼。

    “钰,时光会过去很久,也许久到连男孩的名字都会忘掉。不过,那个时候,那段时光,那个陪在我身边的你,将会是我不忘的记忆。”

    (二)

    不久前,我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遇到刘老师,上去和他打了个招呼。“钰儿,难得见到你啊!”他还是一手端着手机,一脸不变的笑容。

    是啊,毕业了,都难得见面了,走远了。

    初中的时候阳光明媚,我总爱和同学们并肩笑声爽朗,套着肥大的校服,聊着最近电视剧的花絮,偶尔吐槽某门课程的老师。我们当时很怕刘老师,上学放学的路上,一看到他蓝色的身影,十几个人就开始在路上狂奔,引得路人一脸迷茫。他在班里总是对我们说:“青春就是再近的距离,也要跑着去。”他管理班级的方法层出不穷,弄得我们有时焦头烂额。每当刘老师生气时,刘氏经典语录就现世了:“好恼火啊,好恼火啊,我的血压都要被你们搞高了啊!”“敢为天下先,团结共奋进。你们是用锤子砸我们班这艘大船啊!”

    噢,差点忘了,我们背地里都喊他“老刘”。

    也许多年以后,我会忘了《桃花源记》,忘了“韩柳三苏修石巩”,却始终不会忘记教室里喧闹的声音,不会忘记那三年飘在我眼前的笑。

    有时,我也会翻开手机相册,看着手机上嘟嘴的女孩,想起阿回姑娘。

    阿回姑娘发育很好,还有些胖,时不时来个校服反穿,加上脾气火爆又傲娇,起初我们并不太喜欢她。

    她校服反穿的造型很奇葩,看不下去时,我也会直言相劝。但她歪着头想了想,说:“这样会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仿佛我们是个经历十分丰富的人。”我无可奈何,只能一笑了之,是我太稚嫩了吧。

    与阿回相比,我性格不鲜明,是个乖乖女。而她,早看了很多部小说,说了很多深奥的话,甚至在班里上演“悍妇”骂街的桥段。我想,这位姑娘大概是个有些任性的、自我的人。

    那时年少,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嫌弃的眼神丝毫不会隐藏。为此,阿回总是独来独往。但后来,同学都对她有很好的评价。是啊,她敢说敢做,性格率真,从不笑里藏刀,谁说不是我们心目中的自己呢?

    (三)

    我喜欢坐车,漫长的车程,一点点靠近目的地,车的终点还有人等我,收纳我青春的回忆。

    2018年,我去武汉参加了一所高中的自主招生考试,那是我第一次单独坐车去一个地方。走前,奶奶在屋里翻箱倒柜,为我收拾行李,还不停唠叨:“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要注意形象……”嘴上还没说完,又戴上老花镜,在日历上摸索着,用红笔圈出我回来的日子。

    但我实力还不够,我还没准备好,我最终没有被录取。考完后,我站在教学楼上往下看,是一潭绿水。平静的水面微风荡漾,水潭里似乎浮现奶奶鼓励而又期待的脸。手机响了,是奶奶。我接通后,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后悔了,我该早些努力的。”电话那头静了半晌,奶奶说:“钰,都过去了,回来吧。”走出校门,我回头,望了望那三年来梦寐以求的地方,说∶“至少我也来过,不必遗憾。”

    下车后,看着车站出口来来往往的人,我突然看见了奶奶。原来,车站的出口是用来等待的,是用来满足想念的,是用来告诉从远方而来的人,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这里有等你的人。

    我抱住了奶奶,在她耳边轻轻说:“奶奶,下次您再在这儿接我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人生海海”(歌名),愿所到之处,晴空万里。慢慢来,我们边走边爱。

乐中传承(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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