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白（散文）

    红色的樱花，白色的樱花——“你”静穆地站立在那起起伏伏的草地上、湖塘边、田埂中。

    一阵春风吹过，吹落一地碎裂的血红与苍白，任拥挤零乱的脚印践踏着、覆盖着。

    树上的花儿越来越少，你依然静穆着。任大声的喧哗尖叫飘过，任炫目的火光闪光现过。

    对于你，我们都只是暂时的过客。你又何尝不是？

    人们只在赞叹你惊人的烂漫，而你独傲的灵魂，世人谁知。

    最多再过一周、十天，不，或许一阵疾风，一夜骤雨，你就凋零碾成泥，只留在人们的记忆里、相册中追忆怀念。

    谁深深地走进过你的灵魂？甚至谁在意过你短暂绽放的叶片那一份与众不同：片片独立，相互绕合，终成空卷，卷舒无心。

    谁深深地追问过你的身世？甚至谁知道早在明代的宋濂《樱花》中就说过：

    赏樱日本盛于唐，

    如被牡丹兼海棠。

    恐是赵昌所难画，

    春风才起雪吹香。

    是的，早在大唐，你就蕴含千古春秋事、引发妙笔落文章，例如“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白居易）……

    或许没有我们人类胡思乱想、沉重包袱，你的静穆只是一种生命的素简，不必把太多的人请进生命里。“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三两枝。”（李方膺）“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苏曼殊）

    从不媚俗庸俗，或许只想交几位好友，也不必多，有人知你冷或暖，有人与你共悲欢，哪怕只是一周的人生，此生足矣。

    今天在玉渊潭一片红与白的樱花人海中，为朋友北漂20年终于成为积分落户政策第一批的幸运者，高兴祝福。

    而我们一直静静地走在喧嚣轰闹中，仿佛于心有愧似的，谨为那一切不幸的人们祈祷、祝福，为那突然凋落而逝的生命默哀、悲恸。

    1842年的今天，写过《红与黑》的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逝世。

    希望每一个人都记得住他的那句名言：“一个人只要有纯洁的心灵，无愁无恨，他的青春时期定可延长”。

    生前他写下这样的墓志铭：“活过、爱过、写过”。

    如果他能驻足于这些樱花的精灵中，不知是否会写出另一部观察灵魂的《红与白》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樱花来讲，一生的命运、际遇是无法选择的，而默默无言的静穆，或许也是一种勇往直前、毫不退缩的力量。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种面对生命无常、无奈、无畏、无惧的静穆的力量，我们才能坦然地面对眼前一切，才能悲悯地生起最慈悲的情怀。

    如那近代的作家苏曼殊在《樱花落》中泣言：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来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

    祈愿每一颗纯洁的心灵，都能永葆希望和青春；

    祈愿每一颗善良的灵魂，都能永远心安和安息！

中国青年报社 张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