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的马蹄（散文）

    黑颈鹤从北方归来，在清澈的天空之下，回到黔西北的土地，鹤唳声似乎把年岁的钟声敲响。我们像一群黑颈鹤，也从遥远的地方归来，带着无限的思念和迫切的渴望，踏上回乡的征程，路途上嵌下的串串足印，是回归的马蹄，它们哒哒地踏响一场人间吉祥幸福的清音。

    那一声声马蹄之响，打破了那高原的怀念和异乡的孤独，时光之上，乡韵之爱，贯穿在南北两岸，点燃了游子的暗夜。就像此刻，我独自启程返回，在回家的路上。

    这一场旅行，我从多年前开始出发，一直在回归中背负着身上的乡愁，背负着家乡的地名和人名，行走在远乡中。途经多少风景，遭遇多少风雨，受过多少困惑。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把思念藏于信件之中，邮递回来。

    多年来，我不断奔走于不同的地方，收到过无数封家书，也收到过来自故乡的问候。我一直不断行走，仿佛自己是一个不断更名而行走的地址。

    每一次，伴着汽笛和雨声，我把自己湮灭在嘈杂中，不断向前，只希望早点到达故乡的原野，把多年的心声吐露。这一次，不管如何，任其大雨磅礴，任其爱的身姿膨胀。我只想回家，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温馨，不想深陷在城市的凌乱中无法自拔。

    在流浪的这些年里，我遇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物，他们都是无名的使者，匆匆走过公交车站台、商场、地铁和大街，匆忙行于每天的工作之内。我想，这么多人中，一定有与我一样，孤独中渴望，渴望中求生，追寻回归的马蹄。

    是的，时光的窗户总高于城市，而日子低于水槽里的一粒沙子，我们每天在地域的笼里，像许多无名的使者一样追赶，很多时候我们什么都追不上，除了把自己追垮。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不能回到原点，最好的方式就是重新认识自己，然后，回归原乡的旷野，找到最真实的自己。

    我呼吸着人间烟火，在这些来来往往的旅行里，也在回归的灵魂里开始奔走，奔走于风声里，洗却旧年的尘埃。在这个时令的节点，岁末给予一席馨香的风，从远方飘来，把游离的眸子，剪成降落的音符。然后打在我手里的车票上，我与它们一起在寒风中同起同落，感受着光和影，感受着摩挲的暖。漂泊的苦旅，在阵阵汽笛声中，浓缩成幸福的远眺。

    我想起了父亲和母亲的善美和勤劳，他们在我即将归来的日子里，忙碌着，打糕点、做豆腐、清扫屋子……把相逢做成一页崭新的水墨，迎接一个孩子的回来。

    家里的那只小狗，安详地坐在门栏上，注视着远方，把时间打磨成一道深情的目光，穿透草木，在风吹草动之间，所有的暖意，渗透到高原的每一个角落，再次倒影到时光的留声机上，从而慢慢播放。

    路途中，我不停地抬头，不停地去注视每个回家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心事，脸上更是棱角分明的文字。于是，我想起了母亲，那年在小河的路口给我送别，那片母爱深情的真切刺痛了我的眼眸。

    我想回到故乡去，去看看山后面那片承载我童年记忆的土地，看看我亲手在小河边栽种的那排垂柳，看看我儿时在上玩耍的老槐树……看看它们，是否安好。

    这个时候，我正在归来的路上，不说破碎的光阴，不说疲惫的无奈，只想捡拾一枚动词，打磨成阳光的刻度，量化一颗心的宽度，为日夜的守望疗养。

贵州省镇宁思源实验学校教师 赵永富（90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