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梦境的人（散文）

    昨晚又做噩梦了，冗长的梦境里不断在奔跑，我不断在逃亡，像一只走失的船，破雾穿过遥远海岸，搁浅在风雨不息的孤城。那里，海滩壮丽，忧郁又充满光辉，海滨的玻璃在夕阳下发出熠熠红光，像是烧着的一团火，又像是客轮里的灯光闪亮。空旷的沙滩，好像还留有些余热，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踩压它、堆砌它。

    不知什么样的秘密，让自己与这里的一切连接，一切都仿佛出现在海上，看不清梦境里的每一条道路和每一座海岛，笼罩我的是一团雾。像是站在了无声无息的飓风中心，仿若白天，又隐如黑夜，我的周遭变成了光与影的绵延交织，以及微风拂面与暗潮汹涌的交错补缀。

    忽而奔波到一处长巷，抑或是一条胡同。月光下的白墙黛瓦有种突兀的美。隐约记得，推开窗就能看见波光粼粼，有泛白的月光“趁机而入”，铺满了整整一席床榻。趁着月色出门，听到耳边响起“吱吱呀呀”的推门声，光着脚踏在叫人冷的颤抖的石板路上，哼着小调，随心而舞。见远处雾色起，便提起裙摆，一路欢快小跑到一处断桥前头。随手摘一朵小花，轻轻地放在掌心，彳亍着消失在蒙蒙烟雨中。

    我的梦很沉静，像只蝴蝶四处翻飞。我的梦也很果敢，风暴半之，帆船半之。梦中我忽而独自一人登上高山，站在高山之巅凝神远望。头顶上是广袤的苍穹，脚下是柔和的细草，看远处灼灼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刹那，万物都披上了霞光。暮色将至，我便驻足山岚，看四周的景物从冥冥日暮中跳脱出来，山间树木繁多，密密匝匝。远处一只大雁忽而飞来，落进了我幽深的眼底。汇聚着遥远的暮光，仿佛能看到早先希腊众神在山巅之上俯首探望，和大地上的人们一起经历着岁月悲喜。在那里，英俊的阿波罗为化为月桂树的爱人悲伤，忧郁的俄耳甫斯为早逝的爱人悲伤……如此寂静，如此肃穆，让我不禁想起了眼底的一滴泪。在意识到这头上这无限的广阔的时候，忘记了时光的飞逝。而那些梦境像是飘荡在无底深渊的一个又一个谜团，我处于飓风中心，所见非所闻。

    梦里的时光流逝得没有踪迹，那种感觉像是入夜后乘船出海，星河灿烂四下岑寂，突然，看到不远处有海豚浮出水面，又缓缓下沉直至不见。

    从清醒到现在，我一直试图回忆起那一场尚不真切的梦，直到夜晚在阳台上的时候，看到窗外不断闪烁的灯光，恍恍惚惚中意识到：人生中，可能有好多事情是只能等待，等待在某个时刻拥有它，又在某个时刻遗落它。

    在闪烁的灯光中，我醒了，就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手中拿着一扇不能发音的琴，当琴弦被拨动的时候，总有听者热泪盈眶。在梦中我与李白和黑塞一同出行。牵着他们二人的手与辽远的星辰彼此相望。我，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美梦，有幸在路过的时候，悄悄写下些荣耀的诗行。

山西师范大学现代文理学院学生 温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