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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02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你们看看母校,我再看看你们

钟倩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7月02日   01 版)

    6月26日,中国中医科学院2019届研究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在北京举行。

    2016年9月,这些学生怀揣光荣和梦想汇聚于中国中医科学院大院,这一闹市中的幽静院落。东直门内南小街的胡杨树仅历三度枯荣,他们却要在转眼而至的2019年6月背起希望与抱负各向西东。

    据研究生院的老师介绍,该院的屠呦呦教授,由于年事已高,科研任务繁重,未能出席上午的学生毕业典礼。

    冒着酷暑,能来的教授都来了。毕业季,你们看看母校,“先生”再看看你们。(本报记者 只恒文 摄)

    “毕业季,我们不说再见!”还未进入6月,我就被朋友圈里一波又一波的毕业季“合奏乐章”所包围,论文答辩﹙或毕业考试﹚,拍摄照片,集体聚餐,形式各有不同,相同的是放缓脚步,尽情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

    我住在某高校家属宿舍,又担任数所学校的校外辅导员和思想政治教育指导老师,见证很多学生的成长和进步,也与他们并肩走过一段校园路。

    今年夏天小学毕业的冰果同学,是个多才多艺、奇思妙想的小男生,我看过他写的穿越小说,欣赏过他创作的诗词,也聆听过他的现场主持,他曾跟随爷爷奶奶参加央视《朗读者》Ⅱ读者见面会,与主持人董卿对话,落落大方。让我没想到的是,即将离开母校时他的心绪,竟是那般珍重,涌动着让人落泪的感动之情。拍摄毕业照和毕业微电影那天,冰果在日记中写道:

    “截止今日,我来到这个班级已然5年8个月零4天,根据中国男性平均寿命74岁来计算,5年占了人一生的十五分之一,这在漫长的一生中并不算很长,然而,我们在这里汲取的营养,获得的知识却将永不泯灭。

    时间可以抹去一切,却永远不会抹去同学与师生的情谊。虽然留给小学的时间不多了,但毕业的气氛已经悄然来临。人生剩下的旅程中,我将永远不会忘记每一位老师和同学,以及这接近六年的快乐时光。

    最后,送给老师和同学们一段我原创的文字:每一位老师都是战士,他们用最真诚的语言为学生教诲最真切的知识;每一位学生都是天使,他们用最纯真的心灵去聆听最美丽的声音。

    最最后,感谢我的班主任季老师以及每一位六年来曾教过我们的老师,感谢每一位同学,是你们,让我得以快乐地度过了前面的六年。感谢。毕业季,我们永不说再见!”

    几天后,冰果主持了小学最后一次升国旗仪式,他又写道:“我明白了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时光的消逝而散去,不会因为任何的阻隔而凋零。”没有人愿意离别,面对人生第一次毕业,冰果的内心俨然也在经历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剧烈斗争,是“彼得潘”的不想长大,是“柯希莫”的孤独惆怅,是“小王子”的纯真梦想……也许,这些都不是,只是在茫茫四野,走着走着,被迎头棒喝的一声“结束了”所惊醒,就像一场滑稽电影的结束,他还没切换过来,不舍得老师、同学、校园的深深眷恋久久徘徊。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离别是精神的二次发育,毕业是心灵的有序出走。“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其实,曹雪芹借“大观园”里的青春王国,早就为我们举了牌子,做出提醒和警示。但是,回到现实中,毕业季总会欢乐伴着泪水,泪水牵绊留恋,成为一年一度的精神盛宴。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时,大四的庆金正在外面与同学聚餐。他在校期间,曾担任过校报记者团的团长,拥有很强的文字功底和组织能力。回顾在海棠路5001号﹙学校门牌号﹚的四年,他记忆最深的两件事,一件是每年冬至班级组织包水饺活动、求学四年,包了四次水饺,此后每年包水饺都会有新的面孔参与进来,“最冷的天里,吃着我们自己包的水饺,真的非常温暖。”另一件是每年六月份毕业生座谈会。“我参加过两年的毕业生座谈会,每次座谈结束当大家合影的时候,我注意到老师和毕业生脸上的笑容有一点僵硬,有一点勉强。成年人的世界里最多的就是离别,可这次离开以后,这里只能被称作‘母校’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分明有泪花闪烁,晶莹,透明,又轻盈,阳光下,绽出白色的光,一束一束,明明灭灭。

    短的是别离,长的是记忆;短的是青春,长的是荆棘。在校报记者团摸爬滚打过的人,自会有一份情怀在里面,庆金也不例外。2015年10月,他正式进入记者团,老团长的第一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他用四年的实践做了青春注脚;指导老师郭忠利的教诲,“完成一切工作的前提是搞好自己的学习”,他用行动标注出这句话的含金量。他满脸怀念地说,“新媒体、自媒体时代,传统纸媒真的是我们最后一块主阵地了。记者团这三年,我最终学到了两个词语,‘严谨’、‘坚持’,大学里能有这么一张报纸,让我们有东西可写,有东西能写,是非常好的,只要坚持下来,总会有收获。”不难看出,毕业季,收获的是无形的,能够带走的也是无形的,而这些无形的,又是任何金钱买不来的,最终铸成了青春的徽章。

    毕业季,绕不开的永恒话题是爱情。我认识四年的学晖,工程机械专业,考上了河北工程大学。记得大一时,他带队去长途汽车站参加义工疏导志愿服务,还有些手忙脚乱,有位女同学途中晕车,他安排一同学送她回学校,可她忍着不适坚持到活动结束。他的成长和成熟,与志愿服务的生命体验密不可分。而很多人面临的毕业季“两难选择”爱情之问,他早已轻松地给出了答案。恋爱三年,女友于去年毕业,回老家工作。他们约定,“她工作,我读研,不出意外,研一定亲。”听到这里,我穷追不舍继续问下去,他笑着说,“倩姐,这个问题就说到这里吧。”我哈哈一笑,尊重他的意见,送上深深祝福。

    “风雨并肩处,记得岁岁看花人。”如果说经历毕业季,是一种情感分离的痛苦和升华,那么目睹毕业季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涤荡和清洁。十年前,没有微信、抖音,也没有养眼的毕业照,我记得毕业生在宿舍走廊里用租来的煤气罐做一顿大餐,西红柿炒蛋、炒辣子鸡、红烧排骨、海米冬瓜,等等,用搪瓷缸子盛着,油烟在走廊里狼狈乱窜,路过时能呛出眼泪。他们痛饮痛聊,喝个一醉方休,深夜里传出的跑调歌声,“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记忆,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不知多少人听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第二天,宿舍门口,北冰洋啤酒瓶子摞成小山,“乒乒乓乓”,碰撞出更加伤感的声音,各种碗筷横七竖八,宿管阿姨匆匆走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10年后,今天的毕业聚餐,包厢、自助、烧烤、西点,自主选择,而毕业仪式也是更加多元。花样毕业照、毕业音乐会、给母校写信,在琳琅满目的毕业季活动中,长清大学城山东交通学院跳蚤市场上,一场用旧物换纪念品的互动活动十分热闹,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本本或泛黄或半旧的文学书籍,带着青春年轮的吉他、移动硬盘、小桌子、绿植……很多毕业生过来换物,还有的正在咨询纪念品,凭借旧物打折抵部分现金,便能以最低价格带走自己喜欢的纪念品,笔筒、纪念章、帆布包、明信片、记忆门牌等。既然记忆带不走,那就让这些带有学校烙印的物件跟随自己,踏上新的征程。

    换物活动的发起者是金龙。两年前,结识金龙,他还是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他是个有想法、有闯劲的创业青年,在校期间创办了济南羽凡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匠心打造“印象交院”文创品牌。与其他创业者不同,他和团队小伙伴秉承“情怀、匠心、文化、传承”,不只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弘扬高校文化,打造莘莘学子的记忆港湾,“最难忘记的是记忆,最难割舍的是母校。学校是‘印象交院’生根发芽的母港,我们有很深的感情。即使毕业了,我们作为创业团队应该感恩母亲,回馈母校。这次兑换纪念品,只是一个尝试,未来可能实施更多形式的毕业生、校友回馈活动。”以物换物,交换的是情感,留下的是绵长的记忆。每一件旧物都有故事,目光拂过之际,它们仿佛在开口讲述昨日的时光,我从中品咂出一点苦,一点酸,一点甜,那是青春的味道。

    离开了,才是母校;毕业了,才是开始。离校的那一天,很多同学都选择天不亮,悄悄离开,待坐上火车,发条微信,然后,很长时间内再也不敢看手机,生怕自己的眼泪滑落出来。

    他们看看母校,我再看看他们,所谓的“看看”,不过是离别时分,把心中的眷恋唱成一首青春骊歌。此刻,我想起台湾鹿桥小说《未央歌》中的一段话,“这个看来竟像个起头,不像个结束。不见这些学生渐渐都毕业,分散到社会上去了么?他们今日爱校,明日爱人,今日是尽心为校风,明日协力为国誉,我们只消静观就是了。”转身回望的瞬间,那些叫我“学姐”的人,不见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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