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直都在（散文）

    这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想给我的爸爸写点什么。

    前几天偶然在微博上看到晒出“与父亲的合照”、“与父亲聊天记录的截图”之类的话题，我想了想，我和你似乎没有一张合照，聊天记录也大都是转账。

    现在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浓厚。我已经没有了和你一起生活的记忆，或者说，这种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慢慢步入成人世界的原因，我最近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小时候的我，也想起小时候的你。

    而我关于你的记忆也大都来自那个时候。

    我小的时候，不爱说话，但是记忆力很好，那时候发生过的事情，有很多到现在还记得清。那时候我们条件不好，家里还种着几亩地。有次下大雨，电闪雷鸣的，你和妈妈都下了地。我躺在床上，缩成一团，雷声一阵一阵，仿佛马上就要把天空劈开来。我害怕打雷，我也很担心你们，我的眼泪时不时地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我想起奶奶说过：“打雷是因为有坏孩子在哭，老天爷发怒了。”所以，就算再怎么害怕，我也强忍住不掉眼泪。

    当你回来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你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安，拉着我的手，逗我开心。我所有的恐惧、担心在那个时候全部都消散了，那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你有一辆摩托车，这辆摩托车在我的记忆中，走过了五六年。你的摩托车带着我去过很多地方，我趴在你的身上，耳朵贴着你的脊背，穿过城市烟火，能听到你在哼唱着什么，你可能不知道，这直到现在都是我最有安全感的时候。

    你总是偏袒我的。在我做错了事被妈妈批评时，你会站出来帮我说好话；在我想做的事情不被妈妈允许的时候，你总是偷偷地帮我。我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美术老师让我们下堂课带上水彩笔，我告诉妈妈，妈妈让我带上家里旧的已经不成样子的水彩笔，我想要新的，可妈妈不同意。我只好拿着旧旧的水彩笔上课。

    我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小声抽泣，我很害怕被别的同学发现。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你站在教室门口向我招手，手里拿着的，是一盒全新的水彩笔。

    你总是记得我最爱吃的东西。小时候，在我闹脾气、掉眼泪时，你总是会带我买鸡爪。后来大一那年的小长假，你接我回家，回家的路上你突然停下车，说是要买东西，让我等会。后来你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拿着一大兜鸡爪。这么多年了，原来爸爸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鸡爪。

    小时候家里烧火炉，我跟姐姐没有什么玩具，只有玻璃珠，你每次烧火的时候，都会把玻璃珠塞进蜂窝煤的小孔中，等待几分钟后，用烧火钳把玻璃珠夹出来，再迅速放进冷水里。然后透亮的玻璃珠，就会多出很多漂亮的纹理。这些纹理我每次见到的都不一样，但都是一样的美妙。但是这种玻璃珠很容易就会碎掉，我看着那些被我不小心摔在地上碎掉的玻璃珠，泪水慢慢地浸透眼眶，这时候你会过来，很多很多漂亮的、被你“改造过的”玻璃珠整齐的停在你大大的手掌里。你把它们递给我，擦干我的眼泪，告诉我没什么的。

    后来不管经历的事情有多糟糕，我一直都这样告诉自己。当我在大家面前出丑的时候，在和好朋友闹矛盾的时候，在和姐姐弟弟吵架的时候，在高考失利的时候，在你和妈妈离异的时候……

    那时候我只觉得是你的错，毁了我们的家庭。可是我慢慢地发现，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每个人要走的路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对不对？

    爸爸，我早就不怪你了。

    当你出现在火车站门口向我挥手时，当你塞给我零花钱时，当微信上跳出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消息时……我就知道你并没有忘记我，爱一直都在。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一起生活了，但是，从记忆中搜索，不是满满，而是贯穿，星星点点的，你一直在。很感谢你没有缺席我的人生，我会慢慢地成长，慢慢地变成你的骄傲。

河南理工大学文法学院中文系学生 张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