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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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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棒槌声(随笔)

河南平顶山市人大常委会研究室 梁永刚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9月10日   07 版)

    棒槌是旧时乡间捶打衣物的寻常器物,长相憨厚,生性笨拙,长约尺余,手握的地方,略微比前面细上一些,攥起来顺手。做棒槌的材料比较讲究,多选用那些木质坚韧、不易变形和开裂的木材,如梨木、枣木、杏木、槐木等,这些坚硬的木质,经得起捶打,耐得住浸泡。那时候,但凡是木匠都会做棒槌,一根上好的棒槌可以用上好多年,甚至代代传承,百年不衰。当然,对于不少庄户人家来说,棒槌无需花钱专门买现成的,多是秉承“大改小,刚刚好”的古训,用其他的木制物件改制而成,譬如,使坏的扁担中间截断,不用的门闩稍加修整。由于棒槌外形憨厚,中间无孔,直来直去不拐弯,常被乡人比作老实木讷或者不明事理之人。

    过去,城里人洗衣与乡下人洗衣不同,城里人多用搓衣板,靠揉搓去污,乡下人则喜欢用棒槌击打。两种洗衣方式,各有利弊,无所谓孰优孰劣。当然,这也与洗衣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城市用的是自来水,卫生间地方小,棒槌击打幅度大,拉不开架势,而在乡村,不少村庄都临河,即便不临河,也有井和坑塘,洗衣的场地宽敞,便于抡开胳膊。在我小时候,乡下人洗衣很简单,连洗衣粉也没有,都是用传统的、手工的棒槌来捶打,故而一柄把细肚大、瓷实光滑的棒槌是各家各户最常见的日用品。

    童年的记忆中,老家的村庄里有几个清澈见底的坑塘,每个水坑边上都有几块长条青石,一直延伸到水深处。每天早晨,天色微明,是村妇们㧟着萝头端着盆浣洗衣裳的时间,在“砰砰砰”的棒槌声中,村庄在沉沉的梦中睁开睡眼,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乡间奉行“男主外,女主内”,地里的庄稼活儿以大老爷们为主,洗衣做饭则是家庭主妇的分内事,也关乎着一家老小的腹中食身上衣。通常情况下,母亲清早去坑边洗衣的时候,我多半都在被窝里,没有了睡意,却赖在床上不想起来。遇到农忙时节,下地次数多,衣裳脏得就快,母亲洗的衣物自然也就多,大清早忙着下地干活,母亲就趁着晚上加空洗衣裳。有时候衣物多,母亲一个人拿不过来,就喊上我一同抬着箩头去。过去乡间没有肥皂、洗衣粉之类的洗涤用品,村妇们洗衣都是就地取材,用皂角树上结的皂角。旧时庄稼人的衣裳,多是老粗布做的,虽说身上油气不大,但整天在庄稼地里钻来拱去,时间一久难免污垢斑斑,仅靠皂角根本不能去污,必须用棒槌反复捶打,粗布衣物才会逐渐松弛,藏在其间的尘土污渍方可轻松脱离。

    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村人们用上了肥皂、洗衣粉等洗涤品,再也不用靠棒槌捶打给衣物去污了;再后来,老家通上了自来水,不少富裕起来的农家买了洗衣机,洗衣服不再是一件劳神费力的事情。多年以后,长大成人的我离开故乡在外工作,每当读到“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断续寒砧断续风,数声和月到帘栊”的诗句,耳畔就会响起一声声“砰砰砰”柔韧悠长的棒槌声,眼前会浮现出一幅幅捣衣的场景,心头会涌起对棒槌的怀念。如今,棒槌就要从我们这一代人的视野消逝了,我的儿子已经不认识棒槌为何物了,如果有一天儿子问我什么是“棒槌”,我只能翻着厚厚的词典查找它的解释,或者走进博物馆指着展柜内的棒槌告诉他:“这是很久以前人们用来捶洗衣物的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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