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老家的一条长巷里度过的,那时我顽皮、淘气,尽管是女孩,但颓圮倾斜的墙头和粗壮皲裂的老树干上都留下了我的身影,我是在读6年级时才搬去了新家,在这之前,我在那条长巷里度过了一段愉快又难忘的童年时光。
从我出生时起,我的家就住在那个悠长深邃的巷子里,它由无数块结实宽厚的青砖石砌成,足足向里延伸了十多米。沿着这条长巷向最深处走去,就可以看见一个敞亮的土院子,紧接着是我们家那二十几平米的红砖房子。
我与弟弟差了三岁,由于我们之间年龄差距不大,当我带着同龄朋友回家玩的时候,他也可以参与其中,等到他读了小学,领来其他朋友玩耍时,我也一样会参与进去,加上邻居家的那位姐姐,就这样,一群5岁到9岁之间的孩子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放肆与嬉戏。
爬墙、上树、摸知了、掏鸟蛋,没有一样落下。有一次我在翻墙头的时候,刚跳到地面,半截砖头从墙上坠了下来,硬生生砸到了我的头顶,一阵晕乎乎的感觉过后,我摸了摸,被砸中的部位肿了一个大包,为了避免被父母数落,我一直没敢把这件事说出来。
除了这些略有危险性的游戏,最稳当安静的要数过家家、跳格子、玩弹珠之类的游戏。这两类游戏之间的差别,犹如戏台上的文戏与武戏。攀墙、爬树时,我们一律化身为武生,过家家、跳格子时,又统一化身为小旦。童年时的我们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因为男女孩的贪玩天性没有太大差距。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捕蝉,我们那里管它叫抓知了。一天中午,趁父母在家里熟睡时,我与弟弟两人被邻家的那位姐姐喊了出去,她带了一根竹竿和一包方便面的塑料袋,为了将两者固定在一起,我找来绳子和锥子,在塑料袋上戳上两个孔后,用绳子将袋子捆扎在竹竿顶端,之后便走去巷子另一头的大柳树下捕蝉。
我们凭声音判断出了蝉的大概位置,于是三个人一起仰着头寻找鸣蝉,热辣辣的太阳在头顶炙烤,聒噪的蝉叫声在耳畔嘶鸣,汗水不断从额头和后背往外渗,就在脖子要酸掉的时候,蝉终于被我们看到了,邻家姐姐出于身高的优势,承担了捕蝉的重任。
吱——长长的嘶鸣过后,邻家姐姐迅速将竹竿收了回来,我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入塑料袋中,此时,在他们充满期待的眼神下,我哇呜一声大哭了起来。因为我手里抓出来的不是蝉,而是一个通体漆黑、滚圆的大马蜂。就在我伸手进去摸到它的时候,大拇指根的位置已被它狠狠蜇上一口,之后便看到一只圆球状的黑马蜂悠闲地振着翅子飞走了。
疼痛让我张口恸哭。母亲似乎听到了我惨烈的哭声,一路小跑地到了我跟前,本以为她会关切地安慰我,结果等来的却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自此,我在长巷里的疯玩时刻便少了,似是得了教训般,顽劣脾性渐渐收敛,直到6年级时搬离了那里,永别了那青砖砌就的悠长石巷。
顾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