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客户端

返回
 中青在线版权与免责声明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

中国青年报手机版二维码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官方微信平台

2020年01月2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一杯油茶的时光(散文)

广西平南县平山镇人民政府 蒙智海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01月21日   07 版)

    本报记者 龚蓉梅/摄

    今夜,朗朗清风轻叩轩窗,月色搅乱一池秋水。一心盼玉颗入梦,却迟迟不成眠。

    又是十月。念一座城,那里三秋桂子,十里芬芳;怀一段情,那年油茶正香,青春飞扬。

    这是桂林理工学院后门一条街,这里白天是安静的。林荫下打油茶的黑衣壮正娴熟地熬素油,待热后推入葱段、姜片、蒜头爆香,再放入用清水略泡过的正宗土茶,一根小木棰不停地拍打,把味儿全榨出来。小木棰精巧别致,如同上好的白绢上了水墨画那样迷人。

    树荫下围坐了三五人群,喝他们的油茶,拉他们的二胡,说他们的故事。油茶摊憋不住它的茶香,教路人心痒痒,干脆叫一碗油茶,坐下来慢慢品尝。随手翻几页书报,和着悠悠的桂花香,清风时不时捎来一两片落叶。这一页时光的格调是静谧的、自然的,它舍不得溜快,于是慢。

    这里的夜是热情的、生气盎然的。城市在夜的幕布下上演它的火树银花,江上桨起桨落碎了渔火灯光人影,岸边声高声低和了山歌民调渔唱。街上喧闹熙攘,小摊烟雾缭绕,小吃琳琅满目,小贩卖力地展示他们的绝活以招徕客人。

    我们对桂林理工学院后门那家油茶店情有独钟。

    “油茶!老板娘,来一壶浓一点。”我们高声吆喝着,十足的商腔。

    屁股尚未沾着凳,入门时带进那阵风还在柜台的文竹上摇曳。

    “好嘞!”老板应声而至,手中的水壶热气升腾,一一给我们满上油茶,他的笑容与发梢都上了“雾凇”。伴着油茶来的是爆米花、乌梅糕、花生油果之类下茶的小吃,全都精致地卧在碟子上。

    我们围着小圆桌而坐,让老板把茶壶留下,我们自斟自喝,一边聊天,一边不紧不慢地拿起小勺子在碗里习惯性地搅拌几下试试今晚的油茶纯否,其实试与不试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照例是喝完了继续添。

    就算闭上眼睛,我都能刻画出小店的每一个细节。不记得从何时起,每每闲暇之时,我们总聚于此。这样的时光既不属于城市,也不属于其他,只属于我们,只属于油茶。我们不满足于一杯两杯,我们喝的是心情,我们品的是人生。

    打油茶的文化深远,有着千年的历史沉淀。

    最初油茶是一种传统的饮食。老板说他们家乡人无论外出干活还是在家休息,一天三餐是必喝油茶的,这才能补充足够的体能。又据说沉淀的姜蒜和油茶树的渣滓更是有提神养气、保暖驱寒、加强血液循环的功效。桂北地方向来寒湿,后来这种因地制宜的传统饮食逐渐推广并形成一种文化的传承。

    我们总爱在油茶里加了葱花,嫌茶苦的便加点小盐,伴着养眼养胃的零食喝起来。青春可真好,那时一个话题便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起来。我通常是埋头品茶,一手拿着乌梅糕半啃半倾听,偶尔插上几句。

    一壶茶将喝尽,离茶台近的便主动去端一壶新的过来,逐个满上。老板只会心一笑,把空间留给我们。喝着聊着,没有了烦恼、没有了时间,没有了辛劳。所有的压力都会在这里得到缓解与释放,只剩下茶,只剩下我们,只剩下悠闲。

    无论寒暑或晴雨,只要空闲我都会约上三五人到这里,断不肯独享这余味悠长的油茶。“茶道”,大概就是以茶悟道,我觉得那应该是一种境界,不过那繁复庄重的仪式,却让人望而止步。相比之下,品油茶或许不算是一种境界,于我却是一种万物皆空的豁达,一份悠然闲适的情怀,一种小径清风的雅致,一份超然物外的洒脱。

    生活不过这样,没有太多的渴求,我们需要的不过是烟火日常里的一粥一饭,一个避风的港湾,仅此而已。雨来,欣然接纳,晴至,伸手拥抱,接受无常方是最平常最真实的生活。

    一个晚上下来,我们可以喝个两三壶。通常是我喝最多的,话少了茶便多,大抵事物都如此吧。喝个尽兴,沐着桂香,带着茶香走进夜色中,各自回去了。用放空了的身心,迎接新一轮朝阳。

    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我离开桂林。

    前些年和覃君到梧州办事,小巷深处忽见一间油茶小店,往事立刻鲜活生动在记忆里,似乎桂花香又扑鼻而来……于是心生爱意,夜里到那喝了一碗,就是单纯的茶,没有乌梅糕等小吃就着喝。

    自然是寻不着在桂林那悠然的情境,倒也舒缓了思念的褶皱。

    时代撵着网络在向前奔跑。现代社会楼高了,车快了,可是有些东西却缺失了,比如从容淡定的心态,安静独处的空间,仰望星空的自由。

    而一杯油茶的时光,可以让人释放压力,回归恬淡,找回本真。在桂花飘香枫叶初染的十月,让我们相约桂林,再来一碗油茶。      

    责任编辑:龚蓉梅

一杯油茶的时光(散文)
九寨沟和裸鲤鱼
返回
中国青年作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