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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1月2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母亲的的茶园(散文)

浙江省浦江县第二中学教师 朱耀照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01月21日   06 版)

    我家曾有一处茶园。它在我村后面苍茫的群山里。

    茶园不大,而且去茶园的路很难走。从我家到茶园,先要爬一条岭。到岭头,向南沿山腰横穿一段路,再往北过一个山口。在满是茶丛的诸多小山坡中,走到最高点便是。

    与周围的绿绿葱葱相比,我家茶园有些另类。不单茶丛稀疏,茶株矮小,而且中间竖着一座高压线塔,使周围十几个平方“素面”朝天,寸草不生。

    但母亲很珍惜这块茶园。她常在那里劳作,不辞辛劳。

    到了摘茶叶时节,母亲就起早贪黑去摘茶叶。这可是一种枯燥的劳动,但母亲一直乐此不疲。

    我也曾去摘过一次,现在想起还有一种倍觉折磨的头疼。

    虽然在采摘前对母亲采摘的示范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到采摘时,我总不能让双手协调起来。右手采摘,左手就停着不动;顾及左手又忘了右手。最后,只得一只手一芽一芽地摘。正像现在打字,只会用一个指头点着键盘。自然,速度慢了许多。

    又因不得法,采摘时常将茶叶芽蒂连带掰下来。考虑到茶叶质量,我又不得不将茶叶放在嘴里,用牙齿将芽蒂咬下。不久,满嘴都是清苦的茶味。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有些火热,我也口干舌燥起来。可看看竹篮里的茶叶,连底都铺不满。而母亲呢,已是半篮。只见她的双手在茶叶上飞舞,不时便有一小把。我想快一点,可越快越手忙脚乱。

    最终,我熬不住了,将竹篮一放,对母亲说:“不会摘茶叶,还是让我去砍柴吧!”

    “怎么又没耐心了!”母亲笑着说。

    当然,茶叶没因我的放弃而少摘。天还没亮,母亲一个人提着空篮上岭。未到中午,就背着满装茶叶的篮子下岭。不知何时,整个茶园才全部摘完。

    因睡眠不足,母亲明显憔悴。但她的脸总有一种兴奋。茶草价好时,每天都有几张人民币。茶草卖不出价时,母亲就自己烧红了铁锅,自己制作绿茶。茶香弥漫了整间屋子,清冽微苦的茶水也整年滋润了过岭的路人。

    到了夏天,茶叶不再采摘。母亲不让茶园闲着。先是种赤豆,后是种番薯。种赤豆还好。虽然收获较为麻烦,有时需要将先成熟的豆荚摘下。

    茶园种番薯可不同了。要松土,要扦插,要除草。这些都还容易,最麻烦的是给番薯苗施肥。

    因茶山本身土壤贫瘠,而番薯又是很费肥水的庄稼,每种一季番薯往往要施好几次肥。

    那时,施肥以农家肥为主。周末,我曾将满满的两尿桶水肥挑到茶园。那是怎样的一种体验,至今依然清晰。

    岭上百来步石阶,每走几步就腿肚子发酸。而走在那段像带子一样飘在半山腰的路上,一不留神就会摔倒,身子与尿桶马上会进行下滚比赛。到了茶山,经过别家茶园,半米高的茶丛会时不时作弄一下,让肩上的担子甚至身体失衡。每次到目的地,放下尿桶。全身湿透。分不清是热汗,还是被吓出的冷汗。

    好不容易将两桶水肥运到了,母亲一点不节约。没浇多大地方,尿桶就见底了。汗还来不及擦,我又得继续下山挑。

    这时,我忍不住啰嗦了几声。母亲听了,笑了。她说:“你挑了一次,就这样了。不想想,我一个人挑了多少回了!”

    山顶多大风。有时望着母亲被风不断撩起的越来越花白的头发,我不由得流下泪来。

    终于到挖番薯了,心里又有诸多的不爽。一锄头下去,番薯还没有挖出来,茶根已经断了。黄黄的、细的、粗的,流出白乳一样的汁液,见了就有一种刀割般的心疼。

    而挖出来的番薯呢,一个个散在太阳下。母亲看了依然高兴,不光将这些大小番薯放进竹筐,还将番薯根、番薯茬都搜集起来带回家里喂猪。

    但后来发现,那番薯淀粉很多,煮熟了还硬得如石头,吃起来却像板栗般香甜。

    父母过世后,茶园再没人料理。过了几年,村里重新承包,茶园不知归谁家了。而今想起茶园,那母亲曾经的茶园,竟不觉迷茫起来,像是身在熟悉的地方,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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