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星空（散文）

    “繁星点点的夜晚

    你的画板上只调制了蓝与灰

    用你那双看得见我灵魂污秽的眼睛

    现如今我才懂得你对我的诉说

    你因睿智思索遭受了多大痛苦

    你又是多想解放你的思想自由

    他们根本没法理会

    但你的爱是真实的”

    在大学的油画展厅看见唐琳临摹的凡·高的《星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首歌来。我在画前久久伫立，很难让人觉得这幅为人震撼的画出自一个右手残疾的女学生。

    我认识唐琳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她在大学的草坪上立了一块画板，周围摆着颜料盘。她侧坐在地上，难得的阳光从云层漏在她衣服上，折射在她一对小小的耳钉上。我以为她在临摹，可她视周围一切为无物。我被吸引了，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用仅能活动的左手蘸取颜料，画出富于激情的线条和欢腾乐观的色彩。她笔下的星空，在呐喊，在旋转，在跳跃，在奔涌。如果说凡·高的星空反映出凡·高脱离现实的躁动不安和疯狂的幻觉世界，那么唐琳的星空，在夜晚高远的天空下，在星星回旋的夜空中，在金黄的满月的巨大旋涡里，在星云的短线条间，暗绿褐色的柏树像巨大的火焰，安睡的村庄那么安详。我观望到时间的流逝，淡淡的紫罗兰色，如此自由，如此高洁，它似乎在低低诉说一个凡人不能理解的故事。

    “画得真好。”我说道，看着她抬起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她在静静注视着我。随后的时间我了解到她是在病榻之间研究起凡·高的。

    “如今没有人能领悟凡·高在这幅画里究竟想表达什么了，可是在他那种半痴半狂的境况下，这种在艺术的探求中完成的自我解脱，是我重新拿起画笔的执著。”她说着，却垂下视线，望着那团月亮出神。凡·高的孤独，她似深有体会。

    她拍了拍隐藏在衣服下的断肢，冲我笑了，“谢谢你喜欢我的画，我知道的。”

    我们的会面就只是这么一瞬间，可是之后的好几个夜晚，当我看见月光朗朗，浩然高远。我总是在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画、她的模样，尤其是那双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睛，睿智在里面徜徉。

    几个月后，我赶在最后一天晃到学校的展厅，看见了这幅星空的成稿，我注意到画的落款——《不朽》。旁边有一些人在撤画架和画框。有一个人对我说：“画得非常好，可是比凡·高的少了一点感觉。”

    我走了，他们根本没法理会，但唐琳的爱是真实的。

    责任编辑：龚蓉梅

英国诺森比亚大学学生 沈诗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