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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23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文学评论

看,这些书里人类与病菌天荒地老的拉锯战

中国青年报社 李新玲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06月23日   01 版)

    内森·沃尔夫博士几年前写下《病毒来袭》这本书时,一定没有预料到检测他所建立的“环球病毒预警行动组织(GVFI)”效果的病毒这么快就出现了:新冠病毒在全球大爆发,800多万人感染,死亡已经超过40万人。如今,病毒究竟来自何方仍没有定论,全球的生物学家、病毒学家、公共卫生专家还在继续研究,疫苗、药品也在紧急研制中。

    以细菌、病毒、支原体、衣原体、真菌等为主的各种微生物存在于我们身体内和周围的环境中,他们是我们看不见的朋友和敌人,用他们自己的生存和传播方式干预着人类文明的进程——促进和杀戮交替进行。除了那些有益处的微生物,很多细菌和病毒都是看不见的杀手,最凶狠的当属病毒。

    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在哈佛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做博士后研究后,内森·沃尔夫博士没有继续留在实验室,反而长期在亚洲和非洲的丛林,追踪传染病起源,寻找病毒的宿主。非洲丛林黑猩猩部落生活,婆罗洲雨林的猎人追踪,这些都是他的亲身体验。

    “一个制造灾难的病毒,必须具有杀伤力,又具备传播能力。”内森·沃尔夫博士通过在非洲丛林的观察,推测出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也就是导致艾滋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个简单的生态互动——黑猩猩捕食猴子。中非有两种猴子,红顶白眉猴和大白鼻长尾猴,两种猴子都感染了猴免疫缺陷病毒,又在他们的天敌猎手黑猩猩体内产生了基因重组,形成了全新的镶嵌体病毒。这种病毒在种群里传播,直到有一天传播到了人身上,成为了最危险的杀手之一。

    HIV从发现至今已经30多年,全球几千万人感染。在被发现之前,这个病毒已经在人类身上存在了50年,之后又传播了25年,才被科学家捕捉到。哈佛艾滋病研究所国际艾滋病中心主任乔纳森·曼在为《逼近的瘟疫》一书写序言时指出,艾滋病正在给我们上课,这一课的内容就是: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健康问题都会迅速成为对许多人或对所有人的健康威胁。

    内森·沃尔夫博士指出,动物之间,以及人对动物的狩猎加速病毒的跨种群传播;越来越便利的交通、食物运输,让地球村成为现实,这也加速了流行病的爆发,而输血、手术、器官移植等医学技术的进步,让人与人之间微生物的传播有了新方式;借助生物制品的恐怖袭击、各种病毒实验室的增多,都是生物安全的隐患。人类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多。

    最致命瘟疫的史诗

    本世纪最恐怖的杀手出现在1918年,那场扩散到全球几乎所有区域,造成了几千万人死亡的大流感。约翰·M·巴里花费七年时间所著的《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无疑是最生动还原那场灾难的书籍。

    从1918年2月开始,历史在病毒的影响下进入了跌宕起伏的一段。从流感的起源地美国堪萨斯州的一个小镇,一直到五大洲全都被病毒攻克;从费城管理者的疏忽与傲慢造成了流感大传播,而旧金山的严阵以待使病毒传播受阻;从美国普通民众开始时的慌乱、军营变病房的混乱,到建立起公共卫生系统共同抗击……一个个历史片断、一个个人物呈现在《大流感》里。对抗病毒的主力和功臣无疑是科学家,他们寻找致命流感的起因,从细菌到病毒,虽然走了很多弯路,最后还是找到了元凶,人类对生物体的探索也跌跌撞撞地摸索进了分子水平,从此进入现代医学。

    《大流感》是一部史诗,只不过是充满了病毒杀戮,死亡灰暗的疾病史。在人间隐身的病毒以它特有的方式干预了人类的战争,杀死的人数比炮火杀死的多几倍,间接成了战争的终结者。

    1919年初,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首脑汇聚巴黎商议如何分享战争的果实,当时的美国总统威尔逊也不幸中招,只能卧床,表现古怪,有人评论“威尔逊的神经和精神在会议中期崩溃了”。约翰·M·巴里写道:“流感确切袭击了威尔逊,确实削弱了他的体力,准确地讲是在谈判紧要关头,流感至少耗尽了他的精力和专注力。”

    历史学家们则认为,由于威尔逊对法国和意大利的妥协,巴黎和会对德国的严苛加速了德国的经济困难、民族躁动等的产生,签下的《凡尔赛和约》备受争议,这间接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生。

    1918年的大流感并不只是当年肆虐,那年的10月是大流感对人类袭击最猛的阶段,之后火力逐渐减弱,到1920年仍有局部爆发,1922年之后逐渐消失。人类在自然派来的杀手面前显得无助,因为对于这次流感一直没有专门的药物和疫苗。病毒只是变得温和了,或者与人类共存了。

    科学家以通俗的语言让我们知晓人与自然的关系

    时间过去一百年,流感仍是致命的疾病。按照世界卫生组织(WHO)公布的数据,每年全球几十万人死于流感。

    选择药物对抗疾病,是人类智慧的显现。从阿尔卑斯山脉的冰川里发现的一具冰冻尸体上,奥地利古生物学家发现早在5000多年前人类就已经找到了“驱虫剂”,而我国的神农尝百草传说,是更早的上古时期。

    唐纳德·R·基尔希博士是一位有35年药品研发经历,拥有24项与药品有关专利的科学家,他所著《猎药师》,是人类为对抗疾病寻找药物的一部历史,跨越几千年。

    文艺复兴之前常见的医学研究者,通常既是医生也是植物学家,因为当时几乎所有的新药都是从植物王国中找到。最著名的就是金鸡纳和鸦片。

    17世纪前后,欧洲的殖民者在南美的丛林里发现用金鸡纳树的树皮泡水可以治疗疟疾,并把这种树称为“退烧树”。但是一直到两个多世纪以后,1820年两位法国药剂师,才成功地从金鸡纳中分离出了有效化学成分——奎宁。奎宁对人类文明的影响不仅是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也让殖民者扩张了地盘。因为南美北美和非洲的大片土地,以及印度次大陆,原本这些地方疟疾肆虐,西方殖民者心有忌惮,有了药物后变得肆无忌惮了。

    从巫术到发现细菌,从字自植物中提取药材到生物制剂,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与疾病不断抗争的历史,细菌病毒等微生物与人类相生相伴,此消彼长。特别是病毒,这个无形杀手就像是上帝之手,用来调节地球人口平衡,影响某一区域经济发展甚至是疆域范围。

    不过唐纳德·R·基尔希博士发现,21世纪寻找药物的主要技术跟5000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煞费苦心地从数量庞大的混合物中抽样做实验,希望能有一种是有效的。他计算过,在美国,药物研发成功的概率只有0.1%,每种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认可的药物平均要花费15亿美元和14年时间。

    药物研发成本居高不下,比汽车、信息产业等行业要高得多,其中一个原因是很多药物研发项目都以失败告终,投入了几十亿美元却一无所获。

    这本书里写出了一个让人错愕的事实:高居不下的研发成本让制药公司不愿意研发能够治愈疾病的药物。这是因为一旦某种药物能够彻底治愈疾病,病人就不会反复购买,该药的利润空间非常有限。比如抗生素,病人只需要服用一个疗程就能痊愈。疫苗的情况就更糟糕了,因为从理论上讲,只需要注射一次疫苗就能获得终身免疫,疫苗还是公共卫生药物,通常有政府参与,盈利的空间就更小了。

    不过,为了全人类的健康,现在世界各国的科学家都在加紧新冠肺炎病毒疫苗的研制。

    目前,新冠肺炎病毒正在给世界制造麻烦,翻阅针对疾病、病菌和药物的科普图书,作者大都是在这些领域深耕多年的科学家,他们用通俗的语言,把深奥的研究让更多人理解,同时让人们知晓人与自然的关系中还有看不见的微生物这个特殊种群。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生理学教授贾雷德·戴蒙德所著《枪炮、病菌与钢铁》描述了人类是如何驯化牲畜,牲畜又是如何把病菌传染给人类的过程;《消失的微生物》是一本关于肠道微生物对人健康影响的书,涉及到抗生素如何被发现,滥用抗生素引发的细菌危机,作者是美国医学院院士,美国人文与科学院院士马丁·布莱泽教授。

    《疾病的隐喻》是由美国文学艺术学院院士苏珊·桑格拉把她的两篇重要论文“作为隐喻的疾病”及“艾滋病及其隐喻”合并而成的,这位美国著名的女性知识分子反思并批判了诸如结核病、艾滋病、癌症等如何在社会的演绎中一步步隐喻化,从“仅仅是身体的一种病”转换成了一种道德批判,并进而转换成一种政治压迫的过程。

    不为人知的那些人和他们的故事

    上面所提这些科普读物,有的已经出版几年,但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今年由于新冠肺炎病毒的出现,这些书都冲上了热销榜,只是其中少有我国的作品。由军旅作家江永红所著《中国疫苗百年纪实》足以列入其中。

    我国现代意义上的疫苗研制和使用是预防医学的先驱们从西方学来的。从1842年琴纳氏成功制备牛痘苗算起,到1919年成立中央防疫处, 我国制备疫苗的时间比西方晚了半个多世纪。

    1910年底至1911年初扑灭哈尔滨鼠疫,让国人第一次见识了科学防疫的巨大威力。伍连德博士作为清政府任命的东三省防鼠疫全权总医官,仅用67天就阻止了鼠疫的流行。此次防疫战,伍连德博士在中国历史上开了三个先河:第一,开创了用现代医学科学防治瘟疫的先河;第二,开创了在中国召开世界学术会议(沈阳 “万国鼠疫大会”)的先河;第三,开创了华人科学家担任世界专业学会主席(伍连德被推选为世界鼠疫学会主席)的先河。

    1913年,《柳叶刀》(《Lancet》)杂志发表了伍连德关于肺鼠疫的文章,他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在国际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论文的人。

    对此,梁启超评价:“科学输入垂五十年,国中能以学者资格与世界相见者,伍星联(伍连德)博士一人而已!”

    从伍连德的开创性工作开始,《中国疫苗百年纪实》囊括了百年来我国疫苗科学家,大都是生物制品行业外所不为人知的那些人和他们的故事。

    19世纪20年代,几乎是零起步的中央防疫处科学家分离出天花病毒“天坛株”为今后我国消灭天花立下了汗马功劳;用兔子感染狂犬病,提取了狂犬病毒——“北京株”;抗战时期的汤飞凡,在几乎一无所有的昆明,从皮鞋上提取到霉菌,分离成功后经纯化、培养、提纯等等,制成了我国第一支青霉素,研制出了我国第一个斑疹伤寒疫苗;窑洞里生产出痘苗疫苗;麻疹攻坚战无比艰难,而消灭脊髓灰质炎则打了一个漂亮的围歼战……老一代科研人员和工程师用落后的设备制作出与国际水平难分高下的疫苗,保证了我国的防疫需要。这些疫苗制品,是他们用心血凝成的,甚至是用生命换来的。每一种新的疫苗研制出来,在进入临床研究之前,研制者都是首先在自己身上做试验,有时全家一起参加试验。

    正是在这些科研人员的努力下,我国的疫苗研究和生产逐步接近先进国家水平,保证了公共卫生安全,消灭了很多传染病。

    2010年9月11日至20日,我国曾统一开展了一次以全国儿童为主要接种对象的强化免疫活动。在10天之内全国统一打麻疹疫苗,时间如此集中,范围如此之大,要接种的儿童将近1亿,这在我国防疫史上是第一次,也是世界上前所未有的。

    世界卫生组织(WHO)公布的2019年全球健康面临的最大威胁清单中,有一项是“疫苗犹豫症”。所谓“疫苗犹豫症”,就是对疫苗的免疫能力表示怀疑而犹豫要不要接种。江永红在书中表达了一种忧虑:“这种犹豫因社交媒体的传播而扩散。麻疹疫苗固然还不能做到让人终身免疫,但消除麻疹还得靠疫苗。事实证明,新发麻疹病例几乎都是没有打疫苗的。”

    确实,现在很多疾病被证明与病毒的感染有关,比方宫颈癌,很长时间里被误认为与性行为有关。其实是由人乳头瘤病毒(HPV)引起的,可喜的是已经有了有效疫苗。

    宫颈癌不是唯一一种由微生物引发的慢性病,乙肝病毒和丙肝病毒能引发肝癌,幽门螺旋杆菌能引发胃溃疡,某些类型的嗜淋巴细胞病毒会引发白血病,等等。甚至有人认为,肺炎衣原体与环境因素相互作用,也许是心脏病发作,中风和其他心血管疾病产生的病因。还有一些疾病被怀疑由病毒引起,但是尚未证实。比方说一型糖尿病,可能和某种感染源有关。

    一些精神疾病也许源于生物感染。内森·沃尔夫博士在《病毒来袭》中提及精神分裂与感染源之间的关系。多年来研究者已经注意到出生的季节与精神分裂的关系,冬季出生的孩子与其他季节出生的更可能患上精神分裂,有人认为这是因为像流感这样的冬季疾病,感染了孕妇或者婴儿。

    内森·沃尔夫博士乐观展望,有朝一日可以宣布流行病末日的到来。但是,从本世纪出现的几次新型病毒,特别是2020年初出现的新冠肺炎病毒传播来看,病毒与人类天荒地老的拉锯战会一直进行下去,病毒的末日永远不会来临,因为这个隐形敌人实在狡猾。

    责任编辑:只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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