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小说）

    疫情所困，晓荷像其他同学一样待在家里上网课。

    这天妈妈出门去了，晓荷在楼上一边上课，还得一边顾着家里的生意。正神游时，隔壁老爹的声音惊醒了她，“晓荷!晓荷!有生意!”楼下老爹的声音从屋外窜到院子里，他正屋前屋后的找晓荷呢。晓荷立马跑到楼下去。晓荷家旁边有个仓库，若此时狂风骤起，里面灰尘扬起，是会呛死人的哩!仓库里满是水泥灰，没错，晓荷家是卖水泥的。

    买水泥的人走了，晓荷转身正看见老爹一个人坐在门口，寻思着要去道个谢才好啊，于是她跑到老爹跟前道了一句:“谢谢您。”她等着老爹的回应，可反常的是老爹的神情像僵硬了似的，眼睛死盯着某处，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忽视了晓荷的存在，半晌才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晓荷：“啊？说啥？”

    “谢谢您呐！”晓荷增大了音量。

    “找啥钱?”老爹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猜测。

    晓荷真是又尴尬，又好笑。“我说，谢——谢——您!”无奈晓荷大声重申了一遍。

    “哦……哦。”老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晓荷不免有些纳闷，老爹听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反应也迟钝了不少啊，兴许是真的老了吧……

    早上6:15，天还蒙着尘，晓荷迷糊地起床了，拉开窗帘，街道上真安静。

    这时，街道上一个瘦小的背影映入晓荷的眼帘，隔壁的老爹？他起这么早吗？不是吧，他的头发白了许多呢。他背着手，低着头，盯着地面，步履沉重，又漫无目的，一身灰色的衣服与这昏暗的天空街道融为一体。

    老爹最近真的反常啊，晓荷忍不住想，以前附近的老人就他最精神了，天天吃完晚饭就在门口侃大山，可热闹了，每次看见晓荷回家还都要说笑几句，“大学生回来啦？”晓荷还只是高中生而已，但老爹就喜欢这样称呼她。

    晓荷清楚地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一个人来家里买水泥，刚好妈妈又不在家，那人居然说他抬不动，要晓荷帮忙。晓荷灵机一动，跑到隔壁老爹家里找他帮忙，他正好在竹椅上睡觉呢，不懂事的晓荷还是把他吵醒了，他可不管她打扰自己休息，也不管水泥脏不脏，就去了……当然，这是好几年前的事。

    一个人怎么能老得这么快？

    晓荷终于憋不住了，一天，她小声问妈妈：“老爹是不是真的老啦？我看他这几天一天到晚就一个人坐在门口，也不说话，看见我也不搭理我了，以前哪是这样的啊？”

    妈妈摇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有心事。”晓荷于是也不追究了。

    这天，晓荷外公回来了，外公是在外面做小工的，具体工作晓荷也不清楚，总之赚不到多少钱还累。晓荷妈妈为外公做了一桌子好菜，外公吃完，看见隔壁的老爹，过去搭了两句话。

    “现在在干什么工作呀？”外公问道。

    “唉，还没找到工作呢，不好找啊！”

    “我帮你留心，有什么工作我给你介绍试试。”

    “好好，谢谢了。”

    晓荷记得老爹有一段时间是在帮别人修铁路，后来那条铁路的铁轨都铺好了，老爹也就失业了。老爹本来是和外公一起去找工作的，但人家做小工的大多都是重活，别人看老爹年纪大了，不要他。

    几天过去了，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窗外的空气凝固了似的，那风偶尔吹来，也是热乎乎的。窗内，晓荷吹着空调恨不得还扇电风扇。晓荷突然想，这样的天气，外公是不是也要在外面干那些重活呢？可能此刻他正被汗水刺酸了眼，用沾着稀泥的手扯一角衣袖擦汗，中暑了也没人知道？晓荷不能再想下去了，晓荷甚至希望外公能在老板不注意的地方好好偷懒一番。

    正在这时，晓荷透过窗外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的身影，孤身一人在路口等着班车，那是老爹，老爹终于托关系找到了新的工作。

    （指导教师：陈雄）

    责任编辑：龚蓉梅

湖北仙桃一中海天文学社高三(26)班 张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