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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8月18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我给“瑶娃娃”们留下四个字:未完待续

陈清怡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年08月18日   10 版)

    我有个小小的梦想:当一名老师,被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围着,听他们甜甜地喊着“老师好!”

    可是,高考后的我选择了所谓的热门专业,我偶尔也会闭着眼睛去描绘未来,那里衣食无忧,可以随心所欲,可睁开眼仍是一片迷蒙。

    大一时偶然加入了社团组织,然后我留任为部门部长,也没有费太多气力,好像一切是那么顺其自然。可也就是那么顺其自然,我获得了作为学生干部下乡实践的机会,在乳源瑶族自治县,在柳坑小学,我遇见了自己的梦想,还有一群可爱活泼的“瑶娃娃”。

    雨天里的初遇

    车行驶在狭窄的道路上,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偶尔间溜进导航里温柔的女声。我不知道导航会将我带去哪里,只是隐约感觉到,这一趟行程,该是有趣的。

    不承想,与柳坑小学的初见,居然会是在雨的见证下。

    环境比想象中好些。没有想象中经不住风吹雨打的草屋教室,也没有斑驳破烂的课桌椅,更没有脏乱不堪的厨房。但这里没铺塑胶的跑道,被大雨冲得泥泞。

    老旧的投影仪,还有初见的孩子们,睁着一对无辜又警惕的双眼,安静地看着陌生的我。

    欢笑里的相识

    “小朋友,你好啊。你这个魔方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吗?姐姐会转魔方哦!”这是我与当地孩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对面的小男孩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圆圆的脑袋,随后,一只魔方就递到眼前,我接过魔方,看到了他眼里微微跃动的欣喜。魔方很快被扭好,我递回给了他,就着他的笑容,也扭开了我们之间心灵的门把手。

    雨停了,七月的闷热也渐露端倪。服务队的大部队也抵达了柳坑小学。

    经过当地社工老师的介绍,我们正式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志愿调研义教活动。作为义教组成员的我,隐隐期待着站上讲台的光景。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里来的啊?你是大学生吗?”一个与我差不多身量的小女孩主动靠到我的身边,脆脆的嗓音穿过空气传进我的耳朵里。

    这是个活泼的孩子,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我啊,我叫陈清怡,你也可以叫我怡宝姐姐,还有我也是韶关人哦,但是我现在在广州读书。”

    “哦!清怡姐姐好!”话音还没落地,她就起身跑开了,脑后的马尾随着动作翩然起舞。

    我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看着她朝着对面那一群女孩跑过去,我想着,还真是个闲不住的孩子呢。

    一个下午的相处,我们与这群瑶娃娃有了最基本的认识,初见的疏离慢慢化成了彼此间的熟络和信任。

    那刻的怦然心动

    服务队的课程安排,每天早上9点开始,中午休息3个小时,下午5点结束。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群孩子,居然早上7点就踏进了校园。

    他们扬着灿烂的笑脸,向睡眼惺忪的我们,甜甜糯糯地问好。

    有同行伙伴出于好奇,问他们:“你们怎么这么早呀,不是通知你们9点到就可以了吗?”

    “因为我们想见你们啊,我们都很喜欢你们。”回答得毫不犹豫,藏不住的喜欢,满到溢了出来。空气中仿佛有闻得见的清甜,有点醉人。

    我们一行人端着梳洗的面盆,原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明,每一个人都感动于他们不加掩饰的情感。这群孩子像一张白纸,有着最分明、最真诚、最干净的心。能被他们如此喜欢,何其有幸。

    我们都知道,在这里,多数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所以我们就此做了一次村里关于留守儿童问题的调研。我也没有想到,这次调研会成为直击他们心灵的探试镜,看到他们调皮外壳下敏感又坚强的内心,他们的回答,让人觉得心疼和无地自容的惭愧。

    “你会不会埋怨你爸爸妈妈离开你去外面打工不陪你啊?”我拿着调查问卷,蹲下来询问一个与我相熟的小女孩。

    “不会啊。因为他们出去打工是为了给我们赚生活费,他们也很辛苦的。”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没有太多犹豫,可能是换牙的缘故,说话还有些许漏风。

    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我想过她会给我很多古灵精怪甚至毫不沾边的答案,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给出的答案如此明确直白。我抬头望了她一眼,她咬着棒棒糖,口水糊了一脸,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也许是因为蹲在地上,被热气蒸了身,也许是因为羞愧,我竟红了脸。

    门外,小女孩的爷爷奶奶种的蔬菜被阳光拥抱着,亮眼的绿色印进了我的眼里,我仿佛看到了小女孩慢慢长大,成为家里的骄傲,旁边坐着笑得幸福的老人。也是,像她这么懂事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优秀的、可人的,我无条件相信。

    一堂没有第二次的自然课

    我们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新鲜的事物。我准备了一个课题,名为“世界未解之谜”,希望我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为他们带来对科学的求知欲望。他们,应该走出大山,去探索他们的所爱。

    讲课所需的课件很早就准备好了,可我耐不住心里那份期待,于是一再修改。在午休的时候,我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反复试课,生怕出错。等到我真正站上讲台的时候,天花板的吊扇还在咿呀咿呀地转,讲台下却多了很多双求知的眼睛,他们纯粹得如同空白的容器,等着我们用知识把它填满。

    “清怡老师好!”我不否认,在他们说出我名字的时候,我确实被吓到了。我自认为我在群体里不算活跃,自我介绍也只有在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做过,却被他们记在了脑子里。

    课室没有麦克风,面对50多个人的课堂,我喊得声嘶力竭。幻灯片过了一张又一张,在那45分钟里,我不愿意让他们错过一个知识点,也不愿意让他们错失一个认识外界的机会。课堂上,他们提出的问题新奇又不失童真,我每一个都尽力回答他们,因为他们真的把我们当成了无所不知的神仙,我不该打破他们稚嫩的憧憬。

    窗外的树枝被微风吹得左右乱晃,蝉叫和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应答声,谱写着一曲关于七月夏天的歌。我们,都是填词人。

    我们,未完待续

    我们来时的满怀期待,让我们暂时遗忘了离别时的不舍和难过。7天的光阴一晃而过,关于离开,我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只是默默为这群瑶娃娃们准备着礼物。

    “哥哥姐姐,你们今天是不是要走了……”

    小朋友的心思终归是细腻而敏感的。即使无人提起,他们也总是能感觉到不对劲。

    “对啊,我们该回去了。”尽管有很多不舍,要离开却是既定事实,我们不打算瞒着。

    最后一次班会课,原本只有30多个学生的课室,现在被50多个人挤得满满当当。一旁的社工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我说你等下肯定会掉眼泪的,姐姐你信不信,我打赌。”我身旁的孩子跟我说。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很合眼缘,而他也和我很聊得来。

    “我说我不会,我不轻易掉眼泪!”我的语气坚定,心里却没了底气。

    “你们把眼睛闭上,我们给你们一个惊喜吧!”班主任对孩子们故作轻松地说,可她声音里有盖不住的颤抖。

    粉粉蓝蓝的礼物袋,被我们静悄悄地放在他们桌上。闭上了眼睛的小脸庞,还是那样的平和稚嫩。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哇……”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哭出了声,随后铺天盖地的哭喊声就冲出了教室。他们哭得伤心,眼泪顺着脸庞不断滑落。我的一滴眼泪,不知何时也挣脱了眼眶,逃了出来。然后,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最后,我给他们,我可爱的瑶娃娃们留了四个字,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四个字——未完待续。

    我,有一个大大的愿望:有机会,我一定回去看看他们,不论我们是否还记得彼此。因为班会结束后,有个女孩紧抱着我,哽咽着说:“姐姐,你不是韶关的吗,离得近,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啊!”

    特邀编辑:董学仁

我给“瑶娃娃”们留下四个字:未完待续
用自己的“微光”,点亮他人的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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