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六天的相遇（散文）

    “退票警告”“鳄鱼王老师”“被团灭”，每一个词语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的背后都是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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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4点考完最后一科历史文献学，回寝室的路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接下来的支教活动。虽然在前几次培训时，我看到了要去的地方的许多照片，但是脑海里还是没能构建出虎跳峡的全貌。

    “我要和怎样的伙伴同行？我要遇见什么样的孩子？”我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晚上9点，我们14个人在昆明火车站会面。队伍里有认识的朋友，也有不认识的同学，但是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聊天。候车室里，我们几个女孩子没忍住嘴馋吃起了零食，同时互相打闹。还记得有个同学给我们分了她买的椰子冻，冰凉香甜，我们一人一勺吃得不亦乐乎。

    晚上10点，我们登上了火车。这是我第二次坐硬卧火车，我不会爬上铺那个梯子，有中铺的同学和我换了车票。勉强躺在窄得不能翻身的卧铺上，周围的呼噜声实在太响，吵得我睡不着，但是我的心情依然欢喜和激动，打开手机和朋友聊天，跳动的字节，发亮的屏幕，陪我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抵达丽江时，天还没亮透，朝霞美得让我窒息。当时太激动，我直接说了句：“这夕阳真好看！”引来周围一阵爆笑，周悦笑着说：“这是火烧云吧，不是夕阳。”周围又是一阵爆笑。

    坐着大巴，中午我们抵达了虎跳峡镇小学，一个群山环绕着的小学。

    出乎我的意料，学校基础设施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操场铺上了塑胶跑道，还有供孩子踢球的草地，有好多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台。

    我们在校园里走一走，转一转，不时举起手机拍照。因为培训老师要求我们尽量不要在学生面前使用手机，我们拍照前都四周打量有没有人，然后举起手机咔嚓一声，马上就揣进兜里，看起来像是一群不怀好意的间谍。

    预定下午举行的开幕仪式，因为时间问题被取消。想起下午就要上岗了，我表面上看似平淡，心里已经在抓狂，紧张得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做班主任，也是第一次教学生。令我欣慰的是下午这堂初次见面的课，孩子们都很热情，很快一节课就过去了，这也缓解了我的焦虑和不安。

    当你站在台上，看到底下一双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你的心里会有一种安稳的踏实感。

    来到虎跳峡镇小学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晚上回寝室的路上，我抬头看到天上的繁星，几千几万个星星就在你的眼前，好像就要掉下来一样。我拿起手机却只能照到月亮，拍不到星星，真是美好的遗憾。因为忙碌了一天，我躺在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我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所有四年级的电脑和多媒体都在整修，这确实是我没预料到的。我上的课程是文化常识，如果不能用电脑，上课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但是马上就上课了，我快速整理了思路，准备第一节课讲世界地理歌，没有世界地图和地球仪，我只能手绘地图，拿班级的篮球作为地球仪。第一个班的课堂效果很一般，接下来我重新调整了上课内容，针对第一个班出现的问题做了一些改动，果然第二个班的课堂效果就好了很多。下午再去上我自己班的课，同样的上课内容，已经是熟能生巧了，算是这一天里让我最满意的一堂课。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个担任班主任的支教老师，谈论的内容全是自己班的学生，今天谁和谁打架了，今天谁无厘头惹人发笑了。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上小学中学时的各种情景，也慢慢体会到以前我的班主任带我们上课时的心情了。

    第三天，多媒体依然没有修好。我让同学把昨天讲的世界地理的地图背下来，然后进行小组竞赛。这个年纪的孩子对这种竞争性的小游戏毫无抵抗力，一个个热情高涨。下课后孩子们跑到讲台前对我说：“老师我觉得今天早上的课我听懂了。”当时我心里的满足感真是难以言表，但是同时我也产生了深深的羞愧感。

    第四天，电脑终于修好了，但是又出现了一些问题，电脑里有病毒，导致我的课件不能使用。

    这一天真是祸不单行。昼夜温差过大的虎跳峡，让我这个东北人得了感冒，班级孩子也有生病需要回家的，还有吵架打架的，场面一片混乱。我在教学楼里跑来跑去，一个上午连一口水都没能喝上，厕所都来不及去，但是每件事都解决了，没有出现大的差错，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第五天的晚上，我带着班级同学排练节目。小孩子虽然平时很听话，但是遇到这样带有娱乐性质的排练，就很难保证自己听话了。他们经常聊天，有时叽叽喳喳，有时大声讲话。为了保证纪律，我第一次朝她们发火。其实自己心里没有生气，就是声音大了点，脸上看着很严肃，他们却被吓得不轻。还好，我们班级有两个节目，都是合唱，小孩子学歌特别快，都不用我怎样操心，给我节省了许多时间。

    这一天晚上，我们所有支教老师，都给孩子们准备了自己的礼物。

    我给我们班级所有的孩子每人写一封信。

    写下一个个名字，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孩子的脸庞。有的文静，有的开朗，有的脸上洒满阳光在篮球场上奔跑，有的脸上带着笑容下课后还缠在我身边，喜欢和我说好多好多话。还有一个孩子明明肚子疼，也强忍着疼痛在我的课上回答了十多个问题，下课后才被爸爸接回家去。

    给他们写信，我思绪万千，提笔时常常语塞。那个晚上，我们几个支教老师都熬到半夜一两点。

    最后一天是汇报表演。上午领着彩排了一遍，孩子们都很兴奋也都有点紧张。下午的汇报表演很成功。我们班级唱歌的声音非常大，还很好听。

    我们几个支教老师，要和孩子们告别了。前一天晚上领队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别惹孩子哭，自己也坚强点别哭。结果我一进教室，看到他们的脸，眼泪就有一点憋不住了，才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哭腔。班级里的孩子开始嚎啕大哭，我就连忙跑出去，领队来了才把情绪控制住。第一天的第一节课，我让他们每个人做了自我介绍，而最后一天的最后一节课，我让他们重新再做一遍自我介绍，好让我们都能记住这次短短六天的相遇。

    临走时，孩子们塞给我好多信，他们自己写的。班级里有一个女孩子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连带着她画的画塞到了我的备课本里。回到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用心的礼物，心里被感动得暖暖的。

    这次活动令我印象深刻，产生了许多只有我们才能懂的梗。“退票警告”“鳄鱼王老师”“被团灭”，每一个词语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的背后都是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这些星星点点的回忆，又是我在大学时最珍贵的财富。遇见你们真好。

    特邀编辑：董学仁

李易晓